“陈碧莲入了钱府,上了钱谦益的床,怀了钱家的孩子,死于小产,钱府赔了陈大有五两银子”,这些事实原被告双方都承认,没有异议。

双方的分歧在于“陈碧莲是被迫进的钱家还是主动进的钱家;陈碧莲勾引钱谦益还是钱谦益占有陈碧莲;陈碧莲主动要求劳作还是被钱府逼迫不得不操劳过度小产而死”。

官司还没有打完,卫一凤还在犹豫不觉首鼠两端摇摆不定,《华云娱乐报》就已经将钱谦益官司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刊登出来,还别出心裁的搞了个问卷调查。

有了前些日子的舆论铺垫,士子们的形象已经大为不堪。民众一边倒的认为钱府做得太绝,钱谦益老爷拔鸟无情,像读书人一贯的作风。

“陈碧莲如何进的钱府、主动还是被动怀的小孩”众说纷纭,不好界定。毕竟有人贪慕虚荣、攀附高门大户、自荐枕席;有人乐于清贫、忠于爱情、靠双手劳动心安理得的生活。

但钱府让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大肚婆干农活,实在是有些太过分,更何况还因此引起小产、一尸两命。民众一边倒的谴责钱府,认为钱谦益有罪。

………………

江南乱糟糟的情形传到了京城,不仅一众大臣知道,就连深宫中的崇祯皇帝都有所耳闻。

“大伴呀,”崇祯难得悠闲,喝着养生汤,有一句没一句的同王承恩闲聊道:“你说,那个什么报纸上写的,江南士子真的如此不堪吗?若果真如此,朕的朝堂大都是江南人,朝堂上岂不尽是蝇营狗苟之辈?”

王承恩小心道:“陛下,《华云娱乐报》一看就知道是戏耍之言,当不得真。朝堂诸公都是通过各级会考选拔出来的良才,均是肱骨之才,朝廷砥柱。”

崇祯难得露出笑脸,轻松道:“大伴,你不用给他们说好话。朕登基七年,对那些大臣也算有所了解,才学也许有,品行吗不好说。”

“朕现在回想起先皇临终前,一再交代要朕善待魏贼,惭愧呀……”崇祯有些晃神,回忆道:“原本以为阉党祸国。没想到铲除阉党,朝政反倒不如魏贼当权时的模样。大臣误国,士子误朕呀!”

王承恩不敢接腔。

崇祯继续自言自语道:“你说,钱谦益偌大的名声,结果竟是贪腐放肆之辈。天下士子还有不贪腐的吗?”

“看看,钱谦益回到苏州,又逼死怀孕的小姑娘,人家小姑娘怀的还是钱府的孩子,”崇祯皇帝指着《华云娱乐报》上关于钱谦益官司的报道,气愤道:“一个对自己骨肉都如此薄情之人,朕还能寄希望于他能对天下百姓好吗?”

“你去信张彝宪,就说朕知道钱谦益逼死人了。”崇祯气愤道:“报纸上说钱府是常熟首富,每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钱谦益的小妾居然比朕的妃子还多……”

王承恩暗自替钱谦益默哀。皇上金口一开,一个“逼”字,给钱谦益这场官司定了性。钱谦益牢狱之灾可免,破财之运怕是上头了。

………………

钱谦益的案子尚未完结,朱顺明还在南直隶掀起波涛,京城的温体仁开始对此次风波的最终目标——复社的创始人张溥开炮。

张溥同钱谦益一样,同样出自苏州府。张家在苏州府太仓州的势力比之钱家在常熟的势力更大。

可惜张溥是妾生,而且张府龌蹉不断,张溥一支的财富在他父亲手中就被其余张家人给夺走,因此张溥的童年和青年都比较穷困落魄。出身和童年的不幸也造成他性格中偏激桀骜掌控欲强烈的一面。

张溥崇祯四年考取进士,后授庶吉士,入翰林当了修撰。到崇祯七年应该升职调动了。

张溥看不起座师周延儒,更看不上现今的首辅温体仁,数次在半公开场合笑骂两人“尸位素餐”。他想着一旦自己入了内阁高居朝堂,定要一扫朝堂魑魅魍魉,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按惯例,三年一次的升职调动就在眼前。可张溥却被人弹劾了。

弹劾的理由有些牵强。

同为太仓人的陆文声弹劾张溥的罪状有三。

一是张溥的名字。张溥字天如。这个名字初看没什么忌讳,但官字两张口,左右都有理。

天如,像天一样。喻上遒弹劾张溥自比老天,比身为“天子”的皇帝还要高一辈,是指着皇帝老子的鼻子骂“我是你老子”。

二是弹劾张溥去年召开主办的“虎丘大会”。数千学子齐聚虎丘,名为讲学,实为结私营党,意图操控朝政。

三是弹劾复社乱行惹怒老天,使得苏湖二府蝗灾横行,原本为天下粮仓的苏湖二府竟然大闹饥荒。“妖孽横行,致使天将大乱”。

温体仁将弹劾奏章拿给张溥看,示意他赶紧上疏为自己辩解。要是能找到更多的同僚与他一同上疏,自然说服皇上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张溥深以为然。

复社成员在朝堂上任职的不在少数。很多东林党和复社官员纷纷上疏替张溥辩白。

岂知这正落入温体仁的算计。

崇祯皇帝最恨什么?一是贪腐,二是党争。温体仁入了崇祯的眼,得以当上首辅,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党”。

张溥召集几十人为他上疏辩解,岂不是告诉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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