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年逾五十,饱读诗书,当过官,但对朱顺明这种官油子作风却不是很了解。

钱谦益环顾了柳如是冒辟疆等人,见众人面色惨白辩解无力,又见朱顺明下首的陈圆圆明眸善睐精致美丽,当真是冒辟疆觊觎图谋朱顺明的小妾惹出来的事端。

在钱谦益眼中,一个小妾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朱大人,一个小妾而已,”钱谦益道:“不如老夫作中,让冒公子将贵小妾买下,既成冒公子的心意,大人又结交了江南才子,岂不是一举两得?冒公子若是手头拮据,老夫可以代为垫付……”

钱谦益犹自说着,朱顺明寒着脸站起来,浑身的杀气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钱谦益感到不对劲,抬头看到朱顺明有如凶神恶煞般盯着自己,冲天的煞气有如长矛,直冲钱谦益心头。

钱谦益吓得急往后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老子的女人,谁敢觊觎老子就弄死他。你这老匹夫竟敢拿老子的女人送人情?活不耐烦了?”

朱顺明上位者的气势和杀人无数的血腥味同时迸发,房中众人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两股战战几欲跌倒,胆小者胯下开始淅淅沥沥滴水。

朱顺明盯着钱谦益,阴森道:“既然你喜欢拿女人送人情,不如将这个男人婆送给阿福……”

艾能奇咧开嘴笑着,嗡嗡道:“这小娘皮胸小屁股小,看着就不好生养。不过老板发话,俺老艾就吃点亏……”

“……对哦,这男人婆你还做不了主。”朱顺明继续道:“男人婆还是教坊司的人,恰好我同守备张大人相熟……”

柳如是吓得面无人色。要是往后同这等粗鲁汉子同榻,任由这等人蹂躏,还不如去死。

钱谦益努力站稳脚跟,结结巴巴道:“不……不行……如是相中的是老……老夫,怎可去跟这等粗鲁汉子……”

“俺老艾还看不上呢,”艾能奇嘟嘟囔囔道:“那么瘦小,不够俺骑的……”

“一个女人而已,还不是钱大人的小妾,钱大人何必如此计较?本官的侍卫又不是不出钱?就算他手头拮据,本官也会替他垫付。如此好事,既成了阿福,又结交了本官,岂不是一举两得?”朱顺明将钱谦益的话还给了他。

站着说话不腰疼。钱谦益说着让朱顺明让出陈圆圆时,轻松自在;轮到让他割舍柳如是时,就千难万难了。

钱谦益失魂落魄,嘴里念叨“不行,不行……”

陈圆圆两眼冒着金光,目光跟随朱顺明的一举一动。老爷冲冠一怒太有气势了!陈圆圆感觉身包裹着浓浓的安感和幸福感,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承受老爷的风暴雨露。

寇白门艳羡的看着陈圆圆。同样的年纪,自己还在泥潭污秽中打滚无人可怜,别人却有人出头有人疼爱有人保护。若是能分一点关爱给自己该有多好!

寇白门有些神情复杂的望向朱顺明。原本朱顺明欺压一众秦淮姐妹,寇白门应当与姐妹们同仇敌忾才对。但寇白门却觉得朱顺明是那么有男人气概,比冒辟疆这些书生更能打动她幼小的芳心。

………………

从陈圆圆往眉楼赴宴,到钱谦益赶往眉楼,不到两个时辰,南京城却传开了复社四大才子在眉楼与湖广总兵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小道消息。

官员、才子、佳人、风月场所、争风吃醋……都是群众感兴趣的东西。

说书先生仿佛亲眼见到一般,说得活灵活现,细节神态描绘得入木三分;报童四处叫卖“号外号外,武将才子眉楼争风,红粉佳人花落谁家”;不久又传出“礼部侍郎无礼,强行索要佳人”。

平日里书生士子官员以混迹风月场所为荣,以获得粉头花魁青睐为傲。但这些毕竟上不得台面,如同***,公开的秘密,但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

《华云娱乐报》出了号外,将才子、旧日侍郎在眉楼的行径添油加醋写成连载小说,每日送到茶楼酒店无偿供人品读;说书先生异常兴奋的四处说书,聚拢了大量底层群众;就连华云戏社都排了一出新戏,叫《拷眉》,戏中才子胆怯无能,侍郎贪婪懦弱,极尽讽刺。

整个江南文人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舆论宣传给弄懵了。士子们的形象每日愈下,都有点士子都是“胆怯无能好色贪婪”的氛围了。

………………

眉楼被查封,顾横波等人因为“拐带妇女”,作为嫌疑人被关押。冒辟疆是始作俑者,更是被打进大牢,严加看管。

朱顺明还算怜香惜玉,没有将顾横波等人关进刑部大牢,而是关押在教坊司自己的牢狱中。

侯方域等人发现,整个江南民众对待他们这些士子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崇拜尊敬,而是带着一点仇恨、一点向往、一点不以为然。

一个士子拿着《华云娱乐报号外》给陈贞慧等人看。报纸上开辟了一个专栏,专门刊登一系列采访文章《士子家族的财富从何而来》,抓住某些片面,对读书人财富来源的合法性和手段进行质疑。

偏偏士子们还无从反驳。报纸上登载的事情确有其事,无从辩驳。

但凡有人考中进士,必定有乡邻前来进献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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