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这些?”他是知晓她的饭量的,同往常比只用了一半而已。

“……”感受着对方想让她吃饱饭的执念,许明意默默道:“当真饱了。”

“也好,晚间少用些也能睡得好些。”

还打算让她“睡得好些”吗?——许明意心中疑问连连。

很快,阿葵便带人撤下了饭菜,伺候了二人擦手漱口。

做完这一切后,阿葵便主动抱起天薇退出了寝殿——至于为何只抱天薇?

自然是抱了天薇,天目便会主动跟上。

偌大的寝殿中再无第三人在。

“昭昭……”大红的喜帐、喜绸与龙凤喜烛,将谢无恙白回了许多的一张脸也映得泛起一层暖意。

“嗯?”许明意站在他面前,有些紧张地抓紧了中衣衣袖。

而后,便听对方说道——

“今日你必是累极了,早些歇着吧。”

许明意:“……”

就这?

她深深地看了谢无恙一眼,笑微微地点头道:“好。”

转身来至精工细致的拔步床边,脱下绣鞋,踩着铺着软毯的脚踏上了床。

谢无恙还在思索着她方才那一眼的含义,下意识地跟着来到床边。

许明意倒也没有赌气之意,只是好奇与困惑而已。

见他走来,便也很和气地给他让了位置,自己挪去了内侧躺下。

谢无恙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他虽一贯睡相颇好,但此时的姿态却仍旧显出了几分僵硬之感。

揣着满脑子小画册的许明意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但迟迟未听到什么声音动静,便干脆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际,忽然又想到自己昨晚曾立誓要畅快大哭一场之事——

但眼下的气氛,着实也很不适宜这么干……

且她竟半点想哭的冲动都没有。

想她好好的一个人,昨晚分明还对家中满怀不舍,此时却只剩下了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许明意惭愧之下,不免在心中自我反省了一番。

东想西想之际,身侧忽然响起一道没话找话的声音:“……宫人今日所焚香料实在过于浓烈了些。”

“……应是我身上的。”

谢无恙顿了一瞬,微微转头看向她,道:“很好闻。”

许明意:“……”

倒也不必如此勉为其难地违心称赞的。

下一刻,她忽觉放在被子上的左手被人缓缓握住。

十指相扣。

大红洒金的锦被上绣着红绿鸳鸯莲叶,十分俗气的配色,却最易表达这极致的喜庆。

许明意心口处忽然砰砰快跳起来。

身侧传来有些紧张而郑重的问话:“昭昭……你如今可想要孩子吗?”

许明意怔了怔:“为何特意问这个?”

若换作旁人,她或会认为是为接下来之事做铺垫,但吴恙,绝不会是如此。“生孩子虽是夫妻二人之事,但总是女子承担不便与痛楚。且做母亲,本也是一件大事,是需要做好诸多准备的。”那声音仍旧有着温柔的郑重:“你懂医术,该是知晓女子生育之险,所以,我不想也不能勉强于你。”

当年他母亲便是因难产而死,虽是为人所害,但也与生育难脱干系。

天下因难产而亡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在他看来,做母亲实在是一件极伟大之事。

但同样的,若不愿担此风险,也是理所应当。

自己的身体,自该由自己来支配选择。

许明意不曾想到会听他说起这些,此时便问:“若我当真不愿生孩子呢?”

“那也无妨,日后咱们自敬王府过继便是。”

许明意眼角满是笑意,但又压下,忽然侧过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那……咱们还做夫妻吗?”

“自然……”对上那双眼睛,谢无恙耳根微红,道:“我已私下请教过了裘神医……”

“裘神医如何说?避子汤吗?”

“岂可——”谢无恙正色否认,“避子汤药多寒凉,日久会伤及身体根本,且会打乱月事,本就有悖于人体常理。”

他怎可能为了自己一时之欢,而叫她遭这份罪?

许明意更是讶然。

他倒是做足了功课的……

她正想说些什么,只又听他讲道:“裘神医替我开了一方男子所服之药,这一年多来经多人试药,药效可保稳妥……”

“你……吃了?”

“嗯,已遵医嘱连服一月。”

许明意忙道:“什么药方?给我看看。”

她怎不知裘神医还研制出了此物?

该不是……特意为吴恙所研制?私人定制的那一种?

试药一年多……

一年多前,她刚同他定亲不久!

所以,定亲之后,他便找到了裘神医研究此事吗?

“药方在太子府……依稀记得,有雷公藤等物……对身体几乎无害。裘神医用药之严谨,你当是知晓的。”

许明意却仍不放心:“那日后……”

她还没说不要孩子,他总不能就这么直接……绝了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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