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的貂终于结束了短暂的一生,实现了人类口中最后的价值。

金琴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当时会一时冲动,想着去看雪团被刮皮的过程。若是那时没看,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非人的报应。

或许当时是想着,毕竟养了这么久,打算来送它最后一程,却没有想到,这个画面竟成了一生的噩梦。

然而此时,看着被人吊起来的雪团的尸身,金琴语却已经做不出其他反应。她的头发已经掉光,就好似被人生生扯下,剩下青色的头皮上渗人的血迹。眼睛被头顶流下的血掩盖住,痛得她连喘气都觉得费劲。

无边的恐惧既不能叫唤出来也不能昏迷过去,爱美如痴的金琴语此时已没有精力去想象此时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凌迟似的的疼痛甚至不能呻吟缓解一下,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疼疯了,然而头脑里,依然无比的清醒着。

终于,那一句诅咒一般的话语如期在耳朵旁响起:

“小姐,这貂似乎还活着。”

金琴语为了保证貂皮的绝对完整,并未采用机器,而是找了技术最好的人来。那人中途发现雪团还活着时,声音平静,并无太多惊讶,毕竟在这个地方,貂未被彻底毒死,活剐的情况实在正常。

金琴语只觉得头快要炸裂一般,眼里却突然去了先前的模模糊糊,一片清明的看向吊在半空的紫貂。

那貂皮被刮了一半,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不,不要看着我。”金琴语终于动了一下,一步步的后退着,恐惧让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不是我害死的,你只是只貂不是吗,我取你的皮毛有什么不对?不,不,对不起,啊!雪团你不要杀我,不要剥我的皮——”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下一刻,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竟发现自己双手被困在头顶,浑身赤裸的立在刚才雪团的位置,而方才刮貂皮的人,正拿着工具,一点点接近她的皮。

皮毛褪尽、浑身血淋淋的紫貂正坐在她方才的位置上,裹着她的洋装,静静的看着她。

一样的眼睛,唯一不同的,圆溜溜的眼睛里一点一点褪去了一直以来的眷念。

“啊——”金琴语终于大叫出来,极为惨烈的看向孟婆一的方向,连声求着,“孟小姐,对不起,求你救救我啊!求求你!”

剥皮的人手上的工具实实在在的接触到她的皮,金琴语在极端恐惧之下,终于如愿昏死过去。

“就是现在!”

元岸只听孟婆一话音落下,就感觉到身上的流苏瞬间褪去,寒入骨髓的冷意瞬间侵袭而来。

孟婆一手腕一转,从元岸身上褪下的丝线瞬间又结成浅蓝色的流苏模样。边起唇说道:“缘起魂生,缘灭魂往,束引!”

手上的流苏再度化成无数的丝线,形成一个网的形状往金琴语及紫貂的方向罩去。

丝线为缚,束住魂的奔逃,而后引渡。

元岸看着那裹在洋装里的血淋淋的紫貂被丝线笼罩,随着那块貂皮在一团火焰中化为灰烬,紫貂渐渐变回雪白的模样,而后孟婆一收起丝线再度结成浅蓝色流苏。

貂懵懵懂懂的看向两人方向,下一刻,竟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身影淡去,化成淡蓝色的丝线一根,飞到孟婆一手上,融进流苏里。

而被双手吊着的金琴语的身影也跟着淡去,渐渐消失。

温度变得正常,回忆的幻境消失,他们还是处在魂境的那片雪地里。

元岸目瞪口呆的看着,喃喃:“这便是魂引人的职责吗?”

孟婆一把流苏挂回腰间,说道:“这里很快也会消失,走吧。”

“好的。”元岸边走边问道,“小姨婆,这怨魂的怨气就这样解了吗?”

“貂有怨,却无多大恨意,所谓报复,不过是让它的主人也尝一尝自己种下的恶因而已,未曾想要对方抵命。”

一生所付换来剥皮为衣的下场,如此竟还能有几分留情,元岸不由唏嘘不已。

现实里,金家依旧一团混乱。

“老爷,小姐又昏迷了。”

金遂看着头发已经掉落大半,身上红得吓人,一直痛苦嘶吼着的金琴语,终于忍不可忍道:

“已经过了大半日竟然一点好转也无,实在可恨!来人,去貂屋里把那两骗子拖出来!”

几个保镖闻言走到貂屋门口,门被反锁着,便干脆利落的撞开门,而后满脸震惊的回头道:“老爷,屋里没人!”

“什么!”金遂大惊,踉跄着起身走过去,待看清屋里真的没人时,亦震惊在原地。

先前孟婆一和元岸两个大活人进屋时他和众人是亲眼所见,之后也未曾离开这道门,而貂屋唯一的窗扇极小,断不可能容人通过。再说,就算真能通过,他外面养着的无数保镖可不是吃素的。

半响,金遂不甘的叹道:“无论结果如何,此二人果非常人。”

“老爷。”却听保姆惊喜叫道,“小姐好了。”

金遂回头,果然,只见不过刹那之间,金琴语面色竟然已经恢复。除了掉落的大半头发已不可能长回,方才还红得吓人甚至已开始溃烂的皮肤竟然也开始结痂,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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