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研还记得,二十五岁那年,他曾经去帝都的国家大剧院看了一场话剧。

那个时候流行手机抢座,很走运地抢到了个至尊第二排,可走近剧场时却浑浑噩噩、情绪不高。

不开心,是因为仍然沉浸在分手的后遗症里。

看着隔壁座位一家三口夫妻双双领着儿子笑得开开心心,听着前后排无止尽的喧哗和笑语,感觉简直有一束孤光灯打下来,把他和黑色背景里洋溢的人群生生分离,反衬得更加惨淡寂寞。

左研这辈子分过很多次手,只有这一次,不是对方的错。

怪他自己。因为他太缺乏安感,硬生生把一切可能的幸福给作没了。

左研倒是也不想作。

可谁让他那么背运,在青涩懵懂的岁月里偏偏碰上了个白衣恶魔。被骗得稀里糊涂找不到北,做尽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最后被垃圾一样践踏,整个人的自尊自信、乃至部的自我评价体系都被打得稀碎。

之后的第二个恋人,其实很暖、对他也很好。

可他还是落下了病根,始终无法再坦然地相信别人,一直试探、怀疑、找茬。让一心一意对他的人看尽了他糟糕的样子,最后伤人害己。

左研对那场话剧印象深刻,是因为他本来心情真的超级阴霾——那明明是一个喜剧,周边观众也都笑得嘎嘎叫,只有他一个完不觉得好笑。

不仅笑不出来,还越来越觉得烦躁,觉得根本不值得再耽误时间,只想走人。

本来,他就蛮痛恨自己拖拖拉拉、逆来顺受的性格了。

分手之后,也一直在反省。于是这一次,咬牙很干脆地站了起来。

可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台上一个菜鸡新人男演员,忘词了。

灯光照在那人身上。偌大的剧场,场寂静了数秒,鸦雀无声。

越是死寂,小演员越是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没有章法,完没注意到自己正演在下道具轿子的戏份,小腿磕在轿抬子上直接“啪叽”摔了个倒栽葱。

明显的车祸现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们喜闻乐见。剧场里马上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就连很久没笑过的左研,也幸灾乐祸地露出了牙齿。

最后,他眯着眼睛,耐心看完了剩余的一个半小时。

那出剧后来,菜鸡男演员还出现过几次。

每次出场,都伴随着观众无情的“哈哈哈”“哈哈哈”。男演员只能死撑着羞愤,木头人一样同手同脚傻兮兮地演下去。

左研后来依稀有印象,那男演员长得挺有个人特色的。

应该是比较犀利彪悍的外形,却被可爱的小兔牙给中和了不少。幸好那轰轰烈烈的脸朝下……门牙没给他磕掉。

……

很久很久以后,左研拉戚扬去大剧院看新上映的话剧,戚扬却怎么都不肯去。

“没事,”左律师给他拿了个帽子,“你把脸包住点,再戴上这个,应该没多少粉丝能认出来。”

戚扬还是不宁死不屈。

左研追问他为啥,戚扬表示,他对大剧院有“心理阴影”。

继而,大明星骑羊羊幽幽点了根烟,遥遥回忆道,那是XX年前夏天。可能是因为阴影过重,连几月几号几点至今都很清楚。

他那时候还没不红,是托前辈求的关系,才好容易拿到了在当红话剧里一个富家阔少男18号的角色。

就几句台词而已,人生第一次上台演话剧,非常紧张,加上同事又都是一堆老戏骨压力山大,上台前就一直小腿抖抖抖。

结果,前排有个观众,巨不给他面子。

就听他说了一句台词,直接拂袖站起来要走人,吓得他当场忘词,慌里慌张摔了个狗啃泥丢了硕大一个人,下了台想跳河上吊以谢天地。

“……”左研静静地完,远目。

在许多年遇人不淑的死循环里,他经常都在想,如果真的每个人都有命中注定缘分,他的缘分恐怕不是被天狗吃了,就是跟他拉扯着小红线的那货未及相遇就英年早逝挂掉了。

却没想到,命运这玩意儿,就是这么爱跟你开欲擒故纵的玩笑。

当时的他们,直线距离大概不超过十米。

却谁都不认识谁。

***

二十六岁的左研,洗心革面打算人生重头来过,彻底抛弃自己之前那不像样、苦逼兮兮软弱又坑爹的性格。

于是去了异国他乡磨练意志,在美国某鸟不生蛋的中部州就读奖法学PHD。

鸟不生蛋州就是鸟不生蛋州,“大农村州”之名可不是白叫的。去最近的超市开车居然要三十分钟,每天不过下午五点而已,整个城市几乎所有的小商小贩都关门休息去了,完没有夜生活。

在这么个寂寞的地方,左研觉得自己还挺幸运,居然交往到了一个法国小帅哥。

每天他负责做饭,小帅哥就各种甜言蜜语来蹭吃,花式甜言蜜语夸他做饭好吃。被人欣赏、被人需要的甜蜜,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总算找到了完美的真命天子。

可他大概忘记了,自己曾经听过一个笑话,一个老外在北京地铁上对着电话飙泪:“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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