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了再说。

邵杰却端详沈韶光的小厅,再看看外面加盖了厢房的院子——又添人手,又要放米粮菜蔬,地方不够用了,“不是我说,你合该买个宅子了。你一个十来家酒肆的主人,住在这种简陋地方,不合身份……”日后与林少尹成亲,从这样的宅子里出阁,也不合适。

沈韶光“……怎么就十来家了?”

“明年若顺利,不就十来家了吗?”邵杰理直气壮。

沈韶光“……”

“你是说这十来家不都是你沈小娘子的?可我有大宅子住啊……”

沈韶光让他这神逻辑带得有点跑偏,竟然觉得……好像也对。

沈韶光猥琐兮兮地与他道“哎,邵郎君,其实我看中一个宅子——”

邵杰来了兴趣,“说说,说说!我成天看店面,与房产中人熟,帮你相看相看。这买宅子比不得旁的,莫要买到凶宅才好。”

沈韶光“……就是凶宅。”

邵杰“!!!”

沈韶光兴兴头头地道“就是我们坊里街头儿上那个,三进的院子,头一任主人是个南边的商人。这宅子修的年头不长,也就十来年,从外面看着颇为齐整,有点江南的水秀气,听说里面也凿池种花,廊厦厅台齐备,弄得像模像样的,那商人——”

沈韶光咳嗽一声,到底没说马上风,“这个,有点贪花好色,殁于平康坊,转给的这下一位主人,去幽州行商时遇到了强人,都不是在这宅子里没的,这宅,其实也算不得凶宅。”

“这还不凶?”

沈韶光小声道“这就算凶了?就大明宫、太极宫、兴庆宫死过多少人?凶吗?”

邵杰“……”

沈韶光搬出白居易的道理“周秦俱在肴函,一个八百年,一个两世而绝,再看我们与前隋……所以啊,‘人凶,非宅凶’!”1

邵杰想想,似乎也对,还有比皇宫更凶的地方吗?圣人不照样住着?他本也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不然断不会与沈韶光如此投契,当下便放下了那点对“凶”的顾虑,转而问“那如何不买呢?在这里凑合什么?”

沈韶光又淡泊起来“其实,这里几间茅庐,一个小院,堂前桃李树,墙边葱韭香,还有鸡娘子带着鸡崽儿咕咕咕……也挺好的。”

邵杰“嗤——”

其实如果不是分店扩张得太快,沈韶光攒得也差不多了,但现在个人消费只能让位于经营投资。

沈韶光觉得,等明年各分店稳住了,不用再买鸡,而只等着鸡生蛋,应该很快就能攒够这一盘“溜黄菜”的。

为了尽快实现大宅梦,沈韶光加紧了新店员培训,只等新店装修好东西配备齐,便要开业。同时沈韶光还把许四郎、张二郎、阿窦抽调出来,组成专门的表演班子,在各店巡演。

只那两个节目肯定不行。沈韶光琢磨着,张二郎这贪吝好吃的人设不动摇,并缘着这人设,做出“系列戏”来。可惜不好寻专门的编剧人才,她只能自己顶上,想一想平时店里的笑话,使劲挖一挖记忆里的犄角旮旯——比如那一堆黄笑话的《笑林广记》。

沈韶光脑子里黄色废料颇多,但只在自己肚子里沤着,断不会拿出来说,要说也是私室之内——比如调戏调戏林少尹?

沈韶光想象自己把林少尹调戏得面红耳赤,他要怒不怒,要笑不笑的样子,心里头痒痒得很。

可惜立了冬,就离着过年不远了。来长安朝正的外藩使团已经陆续到来,各州府贡举也到了,冬天节日又多,眼看就要到冬至大祭的日子,秋税和商税也需在这一两个月收缴完毕……京兆不只与普通州府一样承担户口赋役、平决狱讼、劝课农桑、文教贡举等事,还要协助朝廷各部司处理京兆特殊事宜,这样的时节,林少尹真是忙上加忙。沈韶光自己也忙,两人能安安生生说会话的时候都少了,沈韶光这调戏之举便只能停留在想象中。

前面堂中空地上,张二郎拿着“炸鹌鹑”啃得很香,一边啃一边道“窦郎君,你如何不吃呢?”

阿窦幽幽地说“四只鹌鹑,你吃了三只,剩下的你也吃了吧,免得它们拆了对儿,可怜见的。”2

沈韶光咧嘴笑,觉得阿窦那神情颇似于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