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轻声埋怨道:“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体,哎......”

过了一会儿,孟浩带着轻浮的脚步声回到卧房。

孟夫人和小环伺候孟浩脱了外衣、靴子,将其搀扶进了被窝。

孟夫人挥了挥手,“小环,今晚儿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歇着吧。”

小环应声退下,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孟夫人拴好门后,收拾了一番也就上了床。她看着还没有睡去丈夫,轻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孟浩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想念齐老哥了。”

孟夫人也就没再问,只是替他压了压被角。

吹灭蜡烛后,孟夫人在黑暗中悉悉索索地褪去衣服,刚躺下就听到孟浩开后说道:“夫人,你说我会好起来吗?”

“瞎说什么呢?李大夫不是说了嘛,你只是简单的阴邪入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哈。”孟夫人摸索着丈夫的手,轻轻地握着。

“我有预感...”

孟浩尚未说完,就被孟夫人伸手捂住了嘴,“别神神叨叨的,能有什么事?养养也就好了。”

孟浩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反手握住孟夫人的手,紧紧地握着。

孟夫人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刚才去了然儿那里一趟,他正好在和小莲对弈,我也就旁观了两盘。”

听到话题是儿子孟然,孟浩瞬间来了精神,“哦?臭小子下得怎么样?”

“连输两盘。”

“不能吧,是然儿没好好学吗?”

“倒也不是。我虽然棋力有限,但也能看得出来,小莲的实力远超然儿,所以他才败得毫无悬念。”

“唔...小莲那丫头有这水平?”

“恩,虽说她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但这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棋力的恐怕并不多。”孟夫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话语里有些担心。

“无妨,只是棋力高超,没什么好担心的。”孟浩倒是很乐观。

“我要说的不止这些。第一盘棋,然儿下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毛病可言,但第二盘他就下的很是糟糕。”

“如何个糟糕法?”

“于边角处厮杀,毫无平和之气,一味地凌厉杀伐,毫无君子风范,我有些担心......”

孟浩笑了笑,“你真以为下棋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心性吗?”

孟夫人有些失声,半晌才说,“你们读书人不都这样说吗?”

孟浩愣了愣,略一沉吟,轻声笑道:“读书人说的都是对的吗?不会是骗人罢了。”

孟夫人咯咯一笑,“你不是读书人吗?哪有自己数落自己的。”

“哎,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我最近也渐渐想通了。”

虽然不知道丈夫想通了什么,但孟夫人依然开口附和,“想通了就好,不用跟自己置气。”

“说得好。”孟浩在黑暗中捏了孟夫人一把。

孟夫人轻轻拍了一下丈夫的手臂,娇嗔道:“瞎摸什么呢!”

“对了,方兴他妹子的事情你还没跟我说呢。”

“没说吗?我记得我说完了。”孟浩开始装傻。

孟夫人伸手揪住了丈夫的耳朵,威胁道:“是吗?说完了吗?撒谎可是要掉耳朵的。”

孟浩连连求饶,最终答应继续讲完,孟夫人才放了手。

孟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那姑娘伺候完我洗漱,倒过了水,轻声说道‘家里人要她陪我休息’。被我当场拒绝了,那姑娘也就红着脸走了。

那天晚上就安安静静地过去了,第二天辰时的时候为死者下葬。原本中午、晚上村里还有饭局,不过小方考虑到我还要读书,也就在下葬祭拜之后,随我返程。

村里的人都来送我们,其中就有小方的妹子。

巳时的时候,天气开始慢慢灼热,我们也就乘着马车离开了南亭村,驶上了回农庄的山道。

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听到马车后面有人追赶我们,我们也就停了下来,看看追赶我们的人有什么事情。来人正是小方的妹妹。

我们...也就带着她回了农庄。”

讲到这里,孟浩忽然停住了。

孟夫人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等待。

良久,孟浩又开了口,“后来,我带着她回到家里,父亲极力反对,就连平日里对我疼爱有加的母亲也训斥了我。我只好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记得她当时哭得特别伤心,梨花带雨。

当天下午,她就走了,只是,她再也没回到南亭村。

小方为了此事,找上门来与我大吵了一架,之后他就离开了临安城,直到前些年才回来......”

沉默良久,孟夫人轻声问道:“那姑娘叫什么?”

“小婵。”

孟夫人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丈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