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画里是你,你亲眼看看,告诉周太傅,这个脸上一坨红的丑画师把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画得多么有失水准!本殿下举一反三之后,真是忧心忡忡啊,一想到画馆招进来的青年才俊们都是这个水平,能不惊讶、能不痛心吗?”

丑画师?画十三看着殷澄练这一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话,不禁感叹,他装腔作势的本事真是有增无减,就算自己眼下用胎记来掩饰身份,如玉如琢的俊美五官还是摆在那里,什么叫脸上一坨红的丑画师?

京墨接过画后,抬眼看了画十三一眼,但只是匆匆一眼,便低眸细细地端详起他笔下的她,她的两弯小山眉时聚时散,眼里泛起了点点柔光。

京墨看见,画十三的这幅画果然如殷澄练所说,算不得上乘之作,但让她心头微漾的是,他笔下的自己,不仅在高高发髻上插满了珠翠金钗,而且那支缠着桑皮线的木簪子也在画中人的发髻里若隐若现,而且,画中人的右手小指腹上也有一点朱红,就好像是天生的一点朱砂痣。

京墨心里一下明白了,原来,他早就认出她来了,而且把他所见到的自己的每个细节都画进了画里。就这么一幅画技中上的画,却看得京墨心头怦然微动。

而众人一看,殷澄练对画十三的这幅画十分不满意,皆窃窃私语起来,猜测着到底是半面红的画技确实一般,还是这位直言直语的皇子看惯了名家大作,眼光太高,就算半面红画得再好也入不得皇子的眼。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殿下、周太傅,小人斗胆说上几句,其实这个半面红在画坛上本来就没名没分的,作画的水准入不得殿下的慧眼也实属正常。可画馆里出类拔萃的画师还是有的,就比如,大殷画坛的前三甲中唯一一个年纪轻轻的画师,张扬弃。殿下何不赏赏张画师的大作?”

画十三一看,原来是徐飞在趁机讨巧卖乖,随口踩了他连日来称兄道弟的半面红一脚不说,还别有心计地抛出了画馆里风头最盛的画师。如果张扬弃的画也入不得殷澄练的眼,徐飞自然少了一个对手,可就算张扬弃的水平能博得殷澄练的夸赞,那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扬弃定会招致其余画师的嫉妒排挤。画十三在心里对徐飞这等逮住机会就往上爬的本事不禁冷哼了一声,转而把目光落在了确实画功不凡的张扬弃身上。

殷澄练斜了一眼徐飞一脸的谄笑,扬着下巴缓缓道:“画坛新杰张扬弃,我也略有耳闻,原来他也在画馆里?快,把他的画拿给我赏鉴赏鉴。”

周荣一听到张扬弃的名字,脸上有些不大乐意地把张扬弃叫了出来,示意他把画呈给殷澄练。殷澄练接过画后,颇为玩味地努了努嘴、挑了挑眉,然后抬眼打量起张扬弃,发现这人长得肤如黑炭,透着一种大智若愚的气质,殷澄练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笔力稳健、画风清奇。张画师这笔法画功应该是从姜派画法的借鉴托生出来的吧?的确饶有看头,比刚才那个丑画师的可强多了,不过呢——”

周荣见殷澄练话说一半后,微微抿期起了嘴,勾起一抹神秘狡黠的笑容,不知道又在卖什么关子,皱着眉问道:“既然殿下已经看出来,画馆画师确实有高有低,又不过什么?”

殷澄练笑而不语,抬手从腰后抽出一个简朴的画轴,举在了众人面前,别有玄虚地笑语道:“不过呢,人外有人啊。正巧,我今日也搜罗到一幅画,也给你们开开眼,人家这画师也是年纪轻轻,但随手大笔一挥的画作却不知比你们的巅峰之作高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周太傅有没有心情一起共赏奇画啊?”

周荣一看,就连堪称画坛新杰的张扬弃都只是得到了殷澄练的寥寥赞语,不禁猜测能得到他那么高赞誉的人外之人到底是谁,但也暗暗怀疑,是不是殷澄练故意无赖寻衅,随口杜撰的。可众画师们已被殷澄练的话惹得兴致高涨,十分好奇殷澄练举着的画轴展开后会是什么,纷纷请求殷澄练展画看看,此时,画十三只是不动声色地静立一旁。

殷澄练献宝似的,嘴角噙着无比自信的笑容,缓缓展开了看似普通寻常的画轴,而当这幅精美绝伦的画一点点映入众人的眼帘时,所有人先是噤声不语,愣愣地观摩着这幅画。

还是那位画坛新杰张扬弃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殷澄练展开的这幅画,有些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这等画功,扎实老道,若不花上几十年的功夫苦磨画笔,断断达不到如此境界。然而,这般画风,独树一帜、推陈出新,又不像是前辈老者所能驾驭的。奇了,放眼大殷画坛,到底何人能作出此画?”

其余的画师们从惊叹中渐渐醒过神来,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

“是啊是啊!确实画功一流!”

“从笔法到神韵,好像博采百家之长,但又好像开辟一家先河!”

“放眼斯世,到底是何人能画出这等佳作?”

殷澄练见众画师们议论纷纷之后,渐渐消停下来,他又把画往下展开几寸,右下方露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落款。

张扬弃一看见这落款,恍然如悟般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

众画师看到落款后,更是闹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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