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娘慢慢抬起头道:“娘,你不是和我说,九小姐将来是要嫁给忠勇侯世子,当世子夫人的吗?”

韩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木然的应了声:“是啊。”

“那——”韩英娘反问道,“那您为何要我嫁给林家管家的儿子?”

韩嬷嬷一怔,微微有些恼火道:“怎么,你还看不上林管家的儿子了?你既进了林家,也该知道林家的富贵。这林管家可是整个林家的大管家,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怎么,你还看不上他家了?”

韩英娘声音细细的说道:“娘,你说,我和林九小姐,哪个更美?”

韩嬷嬷一听,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晌才道:“你是想......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娘我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最是知道这勋贵人家的不堪。就平平安安的过平常日子不好吗?有九小姐这一层关系在,林管家一家子必不敢怠慢了你!再说了,你除得生得貌美,还有什么?”

韩英娘却不气恼,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貌美,这就够了。”

韩嬷嬷万万想不到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韩英娘竟存了这样的心思,吓得左顾右盼一番,确认窗外门口无人,这才长叹了口气道:“英娘,你若是真想跟着九小姐去侯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可比九小姐大四岁,六年后她及笄时,你都十九了!这六年里,我该如何拖延你的婚事?若让九小姐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那该如何是好?再说了,你生得实在貌美,换了我是九小姐,我也不会带你去侯府!”

韩英娘慢条斯理道:“娘,我可以生病啊。”

“你......”韩嬷嬷无可奈何,只好再三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可不能让九小姐看出你想去侯府的心思!”

......

林九娘一听韩英娘病了,便赶紧让知夏将邵德安请来。

邵德安为韩英娘把了把脉,笑道:“无妨,韩姑娘脉息虽弱,却无太大异常,只要平日里注意调理,便不会有大碍。我这就给她开个调理的方子,每日按时服用便可。”

林九娘这才放下心来。

韩嬷嬷趁机对林九娘咬耳朵道:“九小姐,英娘从小便体弱多病,又有先天不足之症,也曾找大夫看过,说是……说是……”

林九娘见一向爽利的韩嬷嬷吞吞吐吐了起来,不免有些好笑道:“韩嬷嬷,咱们二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直说便是。”

“说她在子嗣上恐怕会有些困难。”韩嬷嬷不敢看林九娘的眼睛,盯着地面道,“这林维是林管家唯一的嫡子,恐怕会介意……”

林九娘有些意外:“怎么从来没听嬷嬷提起过?”

韩嬷嬷讪笑道:“这......这件事说出来不太好听,所以我一直没对别人提起过,渐渐的就连自己也忘了。昨天我问了下英娘,看她对林维是个什么意思。她说林维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只是怕他会顾虑她身子太弱......”

林九娘愣了一愣。

韩嬷嬷对韩英娘如此在意,怎么会忘了韩英娘生育有困难的事?

而且,昨天自己对韩嬷嬷提起此事的时候,韩嬷嬷满眼的欢喜是做不了假的,怎么过了一天就完改了态度,不但吞吞吐吐,而且还冒了个韩英娘可能无法生育的说法来?

林九娘微微侧过身,面对着韩嬷嬷道:“若是英娘姐姐觉得林管家门第低了,或者对林维不甚满意,嬷嬷可以直接对我说。”

韩嬷嬷尴尬道:“不不不,英娘她不是这个意思。”

林九娘沉吟片刻,笑了笑道:“既然英娘姐姐不乐意,那我也就不硬撮合了。对了,我听说衍州有个严神医,曾在太医院供职过,又是妇科圣手,若是将来有机会,我请他来为英娘姐姐诊治一下如何?”

严神医,韩嬷嬷是认识的。

严神医本名严置安,确实曾在太医院供职,也确实精于妇人之病,但说是圣手,有些言过其实了。

而且严置安人品不是太好,手脚有些不干净,曾在私下收受嫔妃贿赂。几年前太医院的王太医因为收了齐淑妃的银子,曾在暗地里给龚贵妃,也就是当时的龚更衣开过能导致流产的药材。事发后,王太医被处死,严置安也被吓得装病离开了太医院。

这样的医生,怎么能称得上圣手?

况且,英娘根本就没有生育上的问题......

韩嬷嬷忙推辞道:“既是妇科圣手,那一定很是难请,哪能为了英娘让九小姐费这么大心呢?我想,慢慢调理就是了。”

林九娘心里疑虑又深了一层。

看来,韩英娘根本就没病,否则的话,爱女如命的韩嬷嬷怎么会拒绝自己请严神医的提议呢?

可是,她为什么要装病呢?

若是看不上林维,和自己直说就是了,自己又不会硬逼着她嫁给林维。

林九娘一时也没琢磨明白,莫名有些烦躁,便去了书房抄经。

抄经,确实能够使人平心静气起来。

林九娘耐心的一笔一划的抄写着,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落冬轻轻的叩了叩书房的门,林九娘抬起头来,见是落冬,微笑道:“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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