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灏是个踏实务实的人,虽然林之澜不在身旁监督,但他还是亲力亲为,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去探测朔州各地的泉眼。

要想把酒酿好,除了酿酒的方子好,水好也是必须的要素之一。

当初林之澜跑遍了伏州大大小小几十个水源,才选定了秋情山下的一处泉眼。

秋情山位于伏州与衍州的交界处,因满山枫树而被取名为“秋情山”。秋情山山势险峻,少有人迹,每年也只有枫叶正红的那几天会有少许游人踏足。

为了能高效率的利用秋情山的泉水,林之澜买下了距离秋情山十几里地的两处庄子,一处取名为桃花庄,一处取名为春风庄,皆用来酿酒。

幼辰闲着也是闲着,偌大的客栈也只有他和林之灏两个住客,于是每天他便缠着林之灏,两人一同跑东跑西。

林之灏虽然老大不情愿,但他看得出幼辰不是一般出身,又不敢贸然得罪,只好把满肚子牢骚咽进肚里。

“林二少爷,听说你们家九小姐的生母是个清倌人,当初是在外头的医馆生下的九小姐,这可是真的?”

只要幼辰一见林之灏闲下来,马上就会见缝插针的打探林九娘的消息。

林之灏头皮一紧,含糊道:“九小姐是大房的,我是二房的,不大清楚,不大清楚。”

幼辰脑袋一歪,下牙咬住了上嘴唇,眼睛里冒出一道精光:“胡说八道,都住在林家大宅子里,你是耳聋还是眼瞎,居然连自己的九妹妹是个什么出身都不知道?”

“王五公子。”林之灏告饶道,“我和九小姐名义上虽是兄妹,可是实际上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更谈不上了解了。再说了,你不是说你们是旧相识么?怎么,你也不知道?”

幼辰奇道:“你们没有见过面?这怎么可能,都在一个宅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虽说你们不是一房的,但怎么说也是堂兄妹,逢年过节难道也不聚一聚么?还是说你们两房不和?”

林之灏不愿意外扬家丑,便敷衍道:“王五公子,九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你这样东打听西打听的好吗?而且,九小姐已经和忠勇侯府世子订了婚了。再说了,你们俩这年纪......也有点不大适合。”

幼辰见他想歪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闲着无聊,打听打听而已。”

他静下来想了一想,更加觉得好笑。

定国公的嫡长女灵蕙郡主,太后的娘家侄女慧心县主,这些金枝玉叶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林家的九小姐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不过是闲得无聊才想拿她逗个乐子罢了。

于是,他掏出扇子扇了一扇,又郑重解释道:“林二少爷,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

两人一道回了福臻客栈,正用着饭,龚连达的贴身小厮前来递帖子,原来是龚连达邀林之澜明日再到明月楼一聚。

林之灏歉疚道:“实在不好意思,伏州家中有急事,大少爷赶回去处理了,过几日便回。烦请小爷回去禀告国舅爷一声。”

小厮一听林之澜不在,登时瞪圆了眼睛,扯着嗓子尖叫道:“好大的胆子!国舅爷明明说过几日要再请林大少爷聚上一聚,林大少爷却不告而别,岂不是不把国舅爷放在眼里?”

幼辰听着“国舅”二字,好奇的问道:“国舅?据我所知,太后并无兄弟,皇后娘娘的弟弟靖远侯常居京城,这朔州哪来的国舅?”

林之灏吓得赶紧用手肘捣了一下幼辰的肋骨,压低嗓音道:“王五公子,莫要胡说八道!”

幼辰不笨,他略略转了一下脑筋便想到,这个所谓的“国舅爷”应该就是龚贵妃的弟弟龚连达。

的确,除了龚贵妃,后宫中还有哪个嫔妃敢这么嚣张?

对于龚贵妃,幼辰并无好恶,对于立储,幼辰也无意站队。

只是,这龚连达不是一直在京城常住么,怎么会转悠到了朔州,而且,还和林家扯上了关系?

心中存了这样的疑虑,幼辰便收了锋芒,不再多话。

林之灏给小厮塞了张银票,又好话说尽,小厮这才罢休,将银票塞进袖口,满意的走了。

幼辰看着小厮摇头晃脑的背影,轻蔑道:“不过是贵妃的弟弟而已,居然就敢自称国舅,可笑!”

林之灏吓得捂住幼辰的嘴,警告道:“王五公子,慎言!你从京城来,应该最是知道龚家的权势啊!”

“龚家的权势?”幼辰哈哈大笑道,“林二少爷,不用怕,有我罩着你呢!”

林之灏只觉得幼辰行为乖张,古古怪怪,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幼辰却认了真,原本他是打算在外游玩一番再回秋情山布个局捉弄一下权铁心的,但此刻他改了想法,决定留下来,看看龚连达到底有什么打算。

“对了,既然这位国舅爷约了你大哥要聚一聚,你大哥又甚是怕他,那为何要放他鸽子?”

林之灏不愿掺和进林九娘的事情,便没说话,只是笑了一笑。

林之灏笑得古怪,幼辰看的也是满腹疑云。

但他转念一想,登时明白了。

林之澜必定是为了林九娘遇劫一事赶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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