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表情。表情之微妙像是我的幻觉,变化之快就在刹那之间。他喝了口手里的红茶,待把脸上的表情放定,才开口说:“别告诉我你不会啊。”

我伸出去的手立刻缩回来了。“哦,没事。我马上给您办。”我谦卑地让开了路。

怎么办?我抬眼望了一眼George的桌子,是空的。看看玻璃门后的李乐永,他仰面靠在转椅上打电话,手揉着太阳穴,似乎正在犯难。

我咽了口唾沫,还是坐下了。怎么办?怎么办?

Vivian正和陆海空看着电脑说着什么,一眼瞥见我拿着一叠单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于是捅了捅他,让他看我。陆海空一看这情形,赶紧过来点拨一两句:“去财务要报销单子,然后把各种票据贴在后面,算出总金额写上,然后进去找李总签字。签了字交给财务就行了。”

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地。我对着他和Vivian微笑点头,起身正要去财务,手机却响了。陌生的电话,座机号码。我喜不自胜地接起了手机,这一定是找我去面试的。

“请问,是刘西溪小姐吗?”

“是我,您好。”

“我是政协世界杂志社的,我们看到了你的简历,感觉你可能适合我们招聘的岗位。不知你下午有没有空?”

“哦,有空有空。”

“好的,请下午两点整到太平桥大街辟才胡同XX号来。”

“好的,谢谢。”

要报销的单据很多,我整整贴了四张报销单子。交给李乐永时,报销单背面的单据飘飘洒洒地垂下来,像万国旗一样。他皱着眉头翻看那些报销单。

我无心管这些,说:“下午我想出去一趟,行吗?”

“嗯?”

“下午有个面试。”

“好。”

哼,他巴不得我赶紧滚。

政协世界杂志,听起来不错。

我照着记下的地址坐车到了太平街。巍峨耸立的政协大礼堂,巨大的柱子,精神奕奕的武警,以后可以在这里上班吗?威风!

我上前正要走进去,却被武警拦住。于是,我掏出记着地址的纸条询问,武警不说话只是往旁边指了指。

礼堂旁边有一个小胡同,我走进去,竟然七拐八弯的。我慌忙退出来,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才又进去。

胡同再接着胡同,经过了几条我认为我不可能通过的狭窄走道,终于在一幢普通的单元楼里,在买菜归来的大妈的怀疑目光中,在一扇普通的防盗铁门后面找到了我要找的杂志社。

刚要敲门时,楼梯口一阵脚步声。一个胖胖的女孩正顺着楼梯走上来。我以为她是这里的居民,于是侧开身子让她过去。没想到她却也伸手过来敲门。

我们对望了一眼,女孩先开口了:“你也是来面试的?”我点点头。

女孩警觉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绽开笑容说:“你好,你好,我也是来面试的。”这一下子就定下来了我们表面和谐、暗暗较劲的基调。

屋里装着蓝色的百褶塑料窗帘,老旧的皮沙发,桌子上、地上堆得满是杂志,几台破旧电脑和一个正吭吭哧哧工作的复印机表明,这里的确是杂志社。

一个一米五几的瘦小姑娘接待了我们。她推了推眼镜说:“王主任要过一会儿才能来。你们先坐。”

我不知道王主任是谁,只是纳闷:既然这套普通的单元房是一个杂志社的所在地,为什么没有人办公?除了这位接待我们的瘦小女孩,另外就只剩我们这俩来面试的人了。我们俩略带不知所措地坐在皮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一位中年男人推门而入,他应该就是眼镜姑娘嘴里的“王主任”了。

王主任和蔼可亲,招呼我们走进另外一个小房间里坐下。这个房间还是上世纪70年代装修风格,刷着绿墙围、破旧的窗框用刷着黄漆的木头条围起来,看来这里就是他的办公室了。

王主任待我们坐下以后,问了我们几个基本问题:名字、籍贯、学历、工作经历。他一边听一边戴上花镜看我们的简历。

我旁边的胖姑娘语气朗朗地介绍自己是国际政治学院的应届硕士生,支部书记和班长。我心里暗叫不好,毕业后我一直在都市类杂志工作,怎么看起来也和这里不搭界。

问完以后,王主任笑眯眯地说:“最近,国际形势不太平哪。美元贬值,欧元走低,经济形势的不平衡也导致了国际政治的不平衡。怎么样?你们俩给我分析分析?”

国际政治姑娘和我都不开口,屋子里一片寂静。我脑子嗡的一下陷入一片空白,完没了主意。此时我已经想走人了,可是又不能在国际政治姑娘面前跌份吧?

沉默还在尴尬地继续。王主任看看她又看看我,笑眯眯地等着我们开口。我熬不住了只得先开口说道:“嗯,我觉得吧……”瞎侃了一番,一边说一边涔涔出汗,我知道自己的话漏洞百出。

我的话音刚落,国际政治姑娘就激动地发言了。她语调结巴地阐述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她并不结巴,她的不顺畅是因为太多话要出来,结果反而堵住了出口。国际政治姑娘顿了一下,镇定自己,然后开始从容不迫、滔滔不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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