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月光如清辉洒下,于海面细碎铺迭,随波浪层层荡开。暮色沉沉,海风寒凉刺骨,带着特有的潮湿与腥气扑面而来。

&ep;&ep;姜无沅整个人在海中沉浮,无所依托地被海水包裹,翻涌的浪时不时掩盖她的口鼻,呛得她难以呼吸。

&ep;&ep;四周实在是太黑了。

&ep;&ep;除了那遥遥之上的月光,偌大的天地间,无尽的深海里,好像再看不到一点光亮。

&ep;&ep;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ep;&ep;她唯有拼命循着这一点点光往前游,试图从黑暗中抽离。不知游了多久,海面上突然泛起一阵银色鳞光,几乎将月色都掩盖了下去。

&ep;&ep;那是什么?

&ep;&ep;姜无沅眼睛被刺得生疼,却莫名不想闭上,可她却没办法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只能瞧见这鳞光在海面上掠过又远去。

&ep;&ep;抓住她。

&ep;&ep;姜无沅的心口剧烈地跳动着,莫大的恐慌侵袭而来,她伸手过去,只触到了一片黑暗。

&ep;&ep;“不……不要……”

&ep;&ep;姜无沅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如一个即将溺毙的人重新接触到了氧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出了一身的汗,连发丝都湿透了。

&ep;&ep;“沅沅!”旁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扮成熟矜贵的女人伸手过来抓住姜无沅的手,“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ep;&ep;姜无沅下意识地将手抽出来,迷茫空洞的视线缓缓落到女人身上。

&ep;&ep;女人有些尴尬地弯了弯手指,“对不起啊沅沅,我太激动了。”

&ep;&ep;姜无沅不喜欢别人碰她,就算是从小到大,难得可以称得上朋友的林深也不行。

&ep;&ep;“林……深姐?”姜无沅开口,声音晦涩不堪。

&ep;&ep;林深连忙端了杯水过来,姜无沅喝下后嗓子好了不少,涣散的神智终于回笼,“谢谢。”

&ep;&ep;林深接过空杯子,面上有些不开心,语气倒是带着笑意:“认识这么多年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呢。”

&ep;&ep;姜无沅没有血色的脸上扯了个浅淡的微笑,她目光转了转,四周的环境无不显示她现在正在医院的病房里,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点都记不起来。

&ep;&ep;她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她与林深的订婚宴。一场毫无意义的协议订婚,全场最开心的人大概只有她的母亲。

&ep;&ep;“林深姐,我……这是怎么了?”

&ep;&ep;林深顿时脸色一变,试探性地开口:“你不记得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先去叫医生。”

&ep;&ep;林深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ep;&ep;等到负责姜无沅的医生带着人过来一顿询问检查后,结果就是姜无沅的身体没有一点毛病,年轻又健康。

&ep;&ep;事实上,三天前,姜无沅出车祸被送到医院来时,身上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那时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

&ep;&ep;但人却实实在在地昏迷了三天。

&ep;&ep;负责她的医生头发都快抓秃了。

&ep;&ep;现在人好不容易醒了,身体还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结果居然失忆了。

&ep;&ep;医生遇到了职业生涯以来的最大挑战。

&ep;&ep;“你说沅沅的身体好得很?”林深看着头发半秃的医生,踩了高跟的她显得十分高挑,眼角勾着凌厉的眼线,垂眼看过来时颇有些压迫性。

&ep;&ep;医生捏了把汗。

&ep;&ep;“姜小姐的情况有些特殊,目前我们也无法断定她失忆的具体原因。”

&ep;&ep;……

&ep;&ep;林深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姜无沅正安静地坐在床上,黑色长发散着,外头的阳光照进来栖在她肩头。

&ep;&ep;一如她以往的样子,平静又淡然,温柔又美好,像一朵没有任何杀伤力的花,静静地盛开着。

&ep;&ep;但林深知道,没有人可以将这朵花摘下。

&ep;&ep;没有。

&ep;&ep;林深扬起微笑走过去,“医生说最好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她看了看时间,“待会儿李管家会送饭过来,都是你喜欢吃的。”

&ep;&ep;“嗯。”姜无沅轻轻应了一声,“林深姐,你……”她双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ep;&ep;一觉醒来,她平白失去了三个月的记忆,偏偏又不知道该向谁询问。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在别人眼里看来,性子称得上是孤僻。

&ep;&ep;林深看得出来姜无沅想说什么,她回想了一下,“你不是不爱出门吗?这几个月应该都在家待着,也没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她顿了顿,又笑着安慰道:“放宽心,说不定马上就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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