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历经千帆,终是云淡风轻。

&ep;&ep;载着希望的马车渐渐远去。

&ep;&ep;梅长君含笑挥手,突见道路另一旁,穿着顾家亲卫服的人满面风尘地策马奔来。

&ep;&ep;他急停下马,跪在梅长君面前。

&ep;&ep;“大小姐,江浙急报,老爷与大公子被锦衣卫抓住,说是犯了大罪,依诏槛送京师。”

&ep;&ep;梅长君眸中笑意顿消。

&ep;&ep;第50章霜华特地催晴色(二)

&ep;&ep;晌午时出了太阳,天际浮云,灼红一片。

&ep;&ep;梅长君站在官道旁,望着仿佛是在血里浸过一般的红云。

&ep;&ep;三起……三落……

&ep;&ep;早年被清流弹劾贬斥、去年因通敌罪被构陷入狱,算到如今,应是因沈党覆灭而提前的第三落?

&ep;&ep;在短暂的惊噩与焦急后,梅长君想起沈首辅与顾尚书的师徒之名,想起多少史册中记载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觉天际血般的浓云被冲淡了,但仍汨汨地流淌着薄红。

&ep;&ep;梅长君记得顾尚书曾在江浙对她和顾珩说过此事。

&ep;&ep;无论后来如何,多年前沈松对顾宪确有知遇之恩。当时那位还未受朝局浸染的年轻师长,钦点其文,循循善导,实打实地带着刚刚入朝的顾宪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

&ep;&ep;只是科举案后,亲眼见证过皇权至上的沈松,一步步偏离了原路,被他人和野心共同裹挟着,与师兄、徒弟分道扬镳。

&ep;&ep;滔天血案结束,朝堂上多了一位呼风唤雨的沈首辅,山野间多了一位心灰意冷的老国师。

&ep;&ep;经年岁月已过,如今无人知晓奸佞之首沈松,曾与清正自守、不涉朝堂的老国师同出一派……清名难求,污名易得,依然活跃在朝堂的顾宪,纵使立身极正,十年如一日地守心如一,依然摆脱不了沈党的阴影。

&ep;&ep;往事已矣,梅长君回看这些旧事,心中只有一道思索——安给沈宪的罪名会是什么?

&ep;&ep;由江浙任上被抓,思来想去无非是勾结当地、贪污受贿、为沈党谋利。

&ep;&ep;师徒之名根深蒂固,多年来顾家与沈党确实有着无法否认的往来与抹不去的关系……树倒猢狲散,胜出的一方乘胜追击,自然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ep;&ep;梅长君沉静地判断。

&ep;&ep;顾家当有此劫,与沈党同落。避,是避不开的。

&ep;&ep;但并未直接判下罪名,只是押送回京,则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ep;&ep;因为前世顾尚书同样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ep;&ep;与如今不同,那时他孤身一人去到江浙,退蛮夷、平内乱、让百姓休养生息。直到江浙恢复元气,各府各县一派欣欣向荣之际,他奉诏回京,等来的,同样是锦衣卫的调查——因为当时沈党暂时势微,他又有着洗不去的沈党身份。

&ep;&ep;那是嘉平四十六年,顾宪在归京途中陷入囹圄。

&ep;&ep;但危机刚至,还未待顾宪反应,江浙各地便有如雪的辩解折子递了上来。在递来京都的诸多证据中,有一封来自数百名地方官的奏疏,其上所写,足以洗污名、定乾坤。

&ep;&ep;“江浙急风密雨,沈部堂沈宪走遍各地,未取官衙一分一厘,只愿为这十一府七十五县的百姓撑起一角屋檐。”

&ep;&ep;“从嘉平二十六年到嘉平四十六年,二十年间,五任巡抚……唯此一人。”

&ep;&ep;“其余衮衮诸公,皆不足道也。”

&ep;&ep;身边桑旭见梅长君久久未有动静,轻声问道:“传信之人与锦衣卫应当是同时从江浙出发的,锦衣卫有特殊的水路,算起来比陆路更快才是,顾尚书与顾公子怕是已经到了北镇抚司。我现在回去,问清情况?”

&ep;&ep;梅长君垂着眸,点了点头。

&ep;&ep;“请帮我询问父兄,需要在朝中联系何人,打点何事。另外,诏狱中的环境……”

&ep;&ep;“您放心,本是封疆大吏,定罪之前,我等须敬之。”桑旭恭声道,“至于衣食方面,我会着重吩咐的。”

&ep;&ep;言毕,他翻身上马,直奔北镇抚司而去。

&ep;&ep;在他赶回之前,北镇抚司看守重臣的牢狱中,已有官员缓缓走进。

&ep;&ep;这一片囚室很空,每天有专人洒扫,显得干净又冷清。

&ep;&ep;裴夕舟带着几名官员迈下青石台阶,在锦衣卫的恭声相送下到了底层,朝里走过两三间,来到囚着顾尚书和顾珩的牢房外。

&ep;&ep;父子两人的牢房相邻,但他们也并未交谈,只是沉静地各自坐着,顶上斜斜的小窗户里透进了清淡的阳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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