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笛声响起。

&ep;&ep;梅长君眸光一凝。

&ep;&ep;江浙曲调多柔婉,这支曲子却一反常态,仿若江水结冰,全是肃杀的寒音,透着一股孤冷之气。

&ep;&ep;笛声渐高渐急,之后转向泠泠之声,仿若落雨。

&ep;&ep;梅长君闭上双眸,仿佛立身疆场,目之所及俱是铁马金戈,槊血满袖。

&ep;&ep;春末已尽,满是血腥与灰烬的江浙,确实需要一场能够洗净一切的好雨。

&ep;&ep;一曲终了,顾珩已恢复了往日笑吟吟的模样,他将玉笛在手中一转,侧身而望,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肆意。

&ep;&ep;他用玉笛挑开车帘,恰好望见顾府的匾额。“到家了,我还给你带了些礼物,都挂在马上呢,等会儿让人送到你院中。”

&ep;&ep;梅长君点了点头。

&ep;&ep;“兄长自江浙归来,一路风尘,也要早些休息为好。”

&ep;&ep;两人兵分两路,一个径直回到院中拆礼物,另一个收了笑容,带着亲兵去了静室。

&ep;&ep;“他可招了?”

&ep;&ep;顾珩望着跪在静室中,被绳索捆住而一言不发的人,眸中冷意森森。

&ep;&ep;“禀公子,他已吐出了相关之人的名单。”

&ep;&ep;一名亲卫躬身呈上一张写了六七个人名的纸。

&ep;&ep;顾珩接过,轻轻扫了一眼。

&ep;&ep;“那是否按这个名单去——”

&ep;&ep;不等亲卫问完,只闻铮鸣一声长剑出鞘,顾珩已将剑送入跪着那人的喉中。

&ep;&ep;剑收,鲜血迸溅而出,人影倒地。

&ep;&ep;顾珩接过亲卫递上来的白巾,一边擦剑一边淡淡道:“这是他们送来的废子。”

&ep;&ep;亲卫恭敬地接下染了血迹的白巾,请示道:“那之后该如何?”

&ep;&ep;顾珩在江浙磨砺多时,一身锦绣才华已添上几分兵行诡道般的筹算。他面容沉静地看向那张白纸,略一思索,用剑尖指了指纸上的两个人名,便收剑入鞘,缓步跨过地上鲜血。

&ep;&ep;“根据上次得来的证据,接着查这两人。”

&ep;&ep;顾珩此句平平淡淡,不起波澜。

&ep;&ep;静室外的风声倒是渐渐起了,吹动着绿油油的叶子,一层一层荡着,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ep;&ep;夏日已至,天也热了起来。

&ep;&ep;梅长君这几日总喜欢待在顾府,除了去城中有名的武器铺中为江若鸢选了一把轻巧的剑,便再未走动,窝在房中冰盆旁摆弄着顾珩从江浙带回的琉璃娃娃。

&ep;&ep;精致小巧的娃娃共有数十个,面容神态不一,梅长君将它们隔在榻上,一字排开,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ep;&ep;“大小姐,二小姐差人来请您过去。”

&ep;&ep;梅长君侧着身子,戳了戳最近的一个琉璃娃娃,轻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怎么突然来邀我了?”

&ep;&ep;女使摇摇头,答道:“并没有说缘由,只是一直在那等着,要不奴婢去拒了?”

&ep;&ep;“不急,”梅长君眸光微凝,问道,“今日府中有什么人来吗?”

&ep;&ep;另一位一直守在房中的女使回道:“我早些时候出门,好像望见别府的马车进来,远远望着十分精致,上面的灯笼上写的是……‘江’字。”

&ep;&ep;梅长君眸光一动。

&ep;&ep;“江渺然想我过去?也罢,总是待在房中也不好,那便过去看看。”

&ep;&ep;顾绮的院子距离主院不远,梅长君未走多久便到了院中。

&ep;&ep;正屋的门大开着,顾绮和江渺然正在帘后絮话。

&ep;&ep;梅长君随顾绮的女使向内走去。

&ep;&ep;珠帘拂开。

&ep;&ep;梅长君向内望去,便见一张熟悉的、隐含冷傲的脸。

&ep;&ep;顾绮倒是一反常态地垂着头,直到江渺然拍她一下,她才诺诺地望着梅长君,唤了一声姐姐。

&ep;&ep;“她算你哪门子的姐姐?”

&ep;&ep;江渺然抚了抚用蜀锦裁制而成的衣衫,嘲讽地向梅长君望去,发间金钗上镶嵌的明珠显然价值不菲。

&ep;&ep;梅长君面容不变,安然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抬袖间,腕上那没有任何杂色的羊脂白玉镯露了出来。

&ep;&ep;“我都听绮姐说了,你根本就不是一直养在庄子上,而是前些日子突然出现的。”

&ep;&ep;见梅长君没有反应,江渺然反而微微有些生气,冷嘲道:“你还摆出这些姿态给谁看呢?不知是不是顾尚书从哪带回的私生女,之前怕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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