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裴真来报的时候,是说“昭平郡主绑了陈府的管事”,谢景熙引申了一下“绑”的意思,猜他大约说的是把管事带去了沉府。

&ep;&ep;然而等他带着人往永兴坊去的时候,裴真才喊住眾人,说昭平郡主就是在陈府门口把管事给绑了。

&ep;&ep;五花大绑,是字面意思的“绑”。

&ep;&ep;谢景熙蹙了蹙眉,一时被这人的行径震得无言。

&ep;&ep;在人家府门口把人给绑了,果然是欺负人也讲究个蹬鼻子上脸,要做就做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ep;&ep;也不知是不是该赞她一句磊落。

&ep;&ep;夏日天长,时值傍晚,正是灃京百姓收工返家之时。见得如此阵仗,大家虽不敢靠近,但也不禁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朝这处打望。

&ep;&ep;虽然早有准备,但等谢景熙拨开眾人行过去的时候,他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一下。

&ep;&ep;陈府丧期未过,门簪和廊柱上都是白色丧幡,府内孤儿寡母,现下更是满眼的寥落,与沉朝顏的华輦比对鲜明。

&ep;&ep;陈府的管事被几个身强体壮的亲卫压着,手脚被缚,跪在廊下。

&ep;&ep;而那个罪魁祸首,却泰然坐于眾人之中,一把玉骨扇,一碗清凉饮,好不愜意。

&ep;&ep;许是听见身后响动,她转身看来,目光与谢景熙交匯的时候,眼里的粼光一闪,难得没有露出被败坏了兴致的神情,还破天荒地唤了他一句,“谢寺卿。”

&ep;&ep;颇有点别来无恙的味道。

&ep;&ep;想起前日夜里,这人被他制住手脚还一副张牙舞爪、出言不逊的凶样,谢景熙自然不会被她现下的“乖巧”给骗了。

&ep;&ep;“臣见过郡主。”

&ep;&ep;依旧是一板一眼,不紧不慢地一揖,照着君臣之礼,丝毫挑不出错处。

&ep;&ep;不过今日的沉朝顏仿佛心情真的不错,竟让人再搬了架圈椅来,示意谢景熙坐下说话。

&ep;&ep;谢景熙垂眸瞟了那圈椅一眼,依旧站着,面无表情地问沉朝顏道:“敢问郡主,陈府管事是因何犯事,值得郡主这样大动干戈?”

&ep;&ep;不问还好,谢景熙话音刚落,方才还精神百倍的人,立马就蔫儿了气,病懨懨地往靠背上一歪,单臂扶额“哎哟”了一声。

&ep;&ep;那演技,简直堪比梨园里的名角儿。

&ep;&ep;“回大人的话,”没等谢景熙再问,有金自觉开了口。

&ep;&ep;“我家郡主前日夜里忽犯头疾,请了宫中太医诊治也不见好转。情急之下,奴婢想起老家的一个得道仙人,请了他来为郡主看诊。哎呀!结果这一看才知道不得了!

&ep;&ep;仙人说在距离沉府东角一个坊市的地方,有人在暗中做法,要用一个阳年阳月阳日生的女子命格,去镇压府中新丧的煞气。我等照着仙人所给指示搜寻,果然在陈府院内找到一座不知作何之用的祭堂!”

&ep;&ep;话音落,人群譁然。

&ep;&ep;跪在地上的管事脸色煞白,缩着脖子抖如筛糠。

&ep;&ep;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吼了句,“玄方之术,口说无凭,岂可以此定罪?!此等做法,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ep;&ep;那人言毕,围观百姓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大理寺入陈府查看,给个说法。

&ep;&ep;如此一来,反倒正中了沉朝顏下怀。

&ep;&ep;想她在民间的声名,这些人会站在她这边就怪了。

&ep;&ep;不过也正因如此,以谢景熙在民间“谢青天”的威望,这下不来一把“顺应民意”的把戏,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ep;&ep;沉朝顏“哎哟”一声,做出心虚的样子,撑臂扶住了额角,嘴角的弧度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ep;&ep;谢景熙把她的把戏都看在眼里。

&ep;&ep;之前大理寺一直想进陈府查看,苦于没有机会。他夜里探访到的东西,也只能作为辅助消息,不好当面拿出来讲。

&ep;&ep;可这一次,沉朝顏正大光明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ep;&ep;真不知是该说沉朝顏利用了他,还是帮了他。

&ep;&ep;“大人?”

&ep;&ep;裴真在这时走上前来,静候吩咐。

&ep;&ep;谢景熙没说什么,对他微一頷首,示意带人进府查看。

&ep;&ep;裴真当即带着大理寺一干人等进了陈府。

&ep;&ep;“谢寺卿。”

&ep;&ep;身后传来清丽的女声。

&ep;&ep;饶是谢景熙再不喜沉朝顏,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生了把悦耳的好嗓子。

&ep;&ep;他从小习琴,通晓音律,自是知晓嫋嫋馀音,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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