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悬着的心蓦然一落,她垂眸掩饰失望,又道:“让冯平过来找我。”

&ep;&ep;贺川点点头,风风火火地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冯平回来。

&ep;&ep;“属下参见主子。”

&ep;&ep;冯平满面风尘,下颌胡髭杂乱,较之从前憔悴许多,却也添了几分刚毅。

&ep;&ep;程荀忙让他坐下,待一杯热茶下肚,她才问道:“前线如何?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

&ep;&ep;冯平正襟危坐,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和一个木盒。

&ep;&ep;“这是将军托我转交给您的。”

&ep;&ep;程荀手指蜷缩一下,才接过信和木盒。她背过身走到墙边,将木盒放到一边,先借着窗外雪光展开了信。

&ep;&ep;贺川几人对视一眼,识趣地退到外间,小声问起外头的情形。屋内安静下来,只听闻桌边轻沸的煮茶声与窗外簌簌的落雪声。

&ep;&ep;只是,信纸上并未写有什么缱绻私语,甚至连称呼与寒暄也无,干脆利落得像一封军报,只写明了前线的情况。

&ep;&ep;晏决明向来是个事成前、没有万般把握绝不多说的人,程荀也是直至此刻才明白他的谋略。

&ep;&ep;离开金佛寺后,他们一路向昆仑山下的瓦剌大军西进。也确如程荀所猜测的,沿途解救了数个村镇,俘获了越过军营偷跑出来作乱的瓦剌士兵。

&ep;&ep;而通过那群士兵,晏决明终于确定自己的推测为真——西路大军内部矛盾重重,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ep;&ep;与阿拉塔亲率的北路、哈达部落多位大将坐镇的东路不同,西路大军的组成与来历复杂得多。

&ep;&ep;阿拉塔好大喜功、野心勃勃,自掌权后便一改其父伊仁台的保守作风,开始大肆收割吞并瓦剌草原上众多小部落。

&ep;&ep;各部落或受武力胁迫、或被钱财利诱,才硬生生集结起来,组成这来势汹汹的三路大军。

&ep;&ep;除却各小部族的人马,西路还包括了不少在哈达内斗中,最后关头才由岱钦一派倒向阿拉塔一派的哈达人——他们在内斗中保住一条命,却也不得阿拉塔信任,便被随意安排进西路凑数。

&ep;&ep;西路大军内部鱼龙混杂,各部族从前在草原上便有不少夙怨,相处起来更是摩擦不断。

&ep;&ep;更何况,谁又真的愿意为阿拉塔嘴上一个“荡平大齐”的壮志去卖命呢?即便阿拉塔将来得偿所愿,他身边的心腹那么多,他们这群临时被拉来的“外人”又能得到多少好处?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ep;&ep;战事之初,瓦剌数万大军攻城略地、有如神助,齐军的溃败快到不符常理。不过一月的时间,阿拉塔便将兵线推至肃州外。

&ep;&ep;可自从扁都隘口一役后,双方却进入了几乎停滞的状态。据晏决明的分析,或许一方面是大齐朝廷增员兵马的“及时”反应;另一方面则是阿拉塔起初将兵线铺得太开,后续却难以为继。

&ep;&ep;看到这,程荀不禁皱眉。

&ep;&ep;她总觉得,事情恐怕不止表面这般。

&ep;&ep;她接着往下看。

&ep;&ep;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与共识,在昆仑山下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消逝。

&ep;&ep;时值寒冬,兵士们被迫驻守荒凉苦寒的大漠之上,等待迟迟未到的号令。

&ep;&ep;东、北两路大军有阿拉塔及其心腹大将坐镇,暂且掀不起什么风浪。

&ep;&ep;可对于西路大军而言,粮草不断消耗、内部摩擦频频,就连此前唯一的念想——在入侵途中多屠戮几座城池、多捞些好处都做不到了。原因无他,昆仑一带哪里找得到什么重镇、大镇呢?

&ep;&ep;因利而来,势必因利而往。

&ep;&ep;得知西路大军人心动荡、管束松散,晏决明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ep;&ep;之后的谋划必想象中还顺利。晏决明先是一连截断了西路大军的数次传信,阻绝了上层将领与阿拉塔的联系;

&ep;&ep;而后,再往军营中放出些或真或假、影影绰绰的消息,或是瓦剌前线已然溃散、或是阿拉塔重伤休养,不断弹压底层将士的情绪。

&ep;&ep;而真正的导火索,是一场不起眼的斗殴。

&ep;&ep;几个来自不同部落的将士,私下相约“切磋”,在斗殴中“失手”杀死了其中两人。

&ep;&ep;一位来自哈达部落的将领负责处理此事,而他态度敷衍,只随意处罚了剩下几人,妄图息事宁人。

&ep;&ep;可翌日,几名斗殴者,连同那位实行惩处的主将,都死了。

&ep;&ep;他们的尸体被人悬挂在各自部落的主将营帐外,浑身□□,死状极其残忍。在瓦剌习俗中,那样的死法是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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