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露出更多消息,其中便有一条,有其同伙埋伏在太学之中,欲要对喻家长女不利,因为喻家对朝廷效死输忠,乃是大偃皇帝一大臂膀,若能重创,大偃便不会再如此固若金汤。

&ep;&ep;这些话递到陛下面前,立即惹了陛下震怒。

&ep;&ep;当夜金銮殿上下宫人尽数被罚,灯火通夜不熄。

&ep;&ep;陛下继天立极已近四十年,脾性并不算好。

&ep;&ep;但这回显然怒火未泄,全憋在胸腹中。

&ep;&ep;身为天子,该骂的人不能骂,只能拿身边近侍出气,竟也有此般憋屈境地。

&ep;&ep;什么细作,只是幌子罢了。

&ep;&ep;陛下利眼看得分明,知道喻家这是故意提醒朝廷,喻家功若丘山,甚至能影响江山社稷。

&ep;&ep;却也只能忍让。

&ep;&ep;不仅要忍让,还要命令宁澹保护好喻家大小姐,万万不能遭“贼人”损伤。

&ep;&ep;喻家的一场戏,戏台搭到了天子脚下。

&ep;&ep;逼得天子也当他们的戏子。

&ep;&ep;若是当真圣眷正隆,这倒也并非不能容忍,毕竟喻家虽然行径乖张,却也只是撒痴卖乖,想博陛下眷怜。

&ep;&ep;但若是陛下心中早有积怨。

&ep;&ep;这桩桩件件,便无疑成了挑衅。

&ep;&ep;宁澹静静地看喻盛平演得情真意切。

&ep;&ep;心中也在猜测。

&ep;&ep;喻家究竟是真的全然不知晓陛下的厌恶,还是蓄意激怒陛下。

&ep;&ep;但也仅仅猜了一瞬,念头便消散。

&ep;&ep;不论真实的想法如何,天家现在与喻家还是“琴瑟和鸣”。

&ep;&ep;喻盛平说完,朝喻崎昕招了招手。

&ep;&ep;喻崎昕乖顺地走到人前,喻盛平揽住她的肩膀,语调不乏骄傲。

&ep;&ep;“本来有一事要告知诸位,恰巧诸位都在。”

&ep;&ep;“这倒是一件好事。”

&ep;&ep;“还请诸位看看,小女近日的成就。”

&ep;&ep;喻崎昕面色微红,似是羞赧地侧了侧身。

&ep;&ep;几名下人抬着一个圆盘从侧门而入,来到众人面前。

&ep;&ep;看清那物事后,有人被惊吓到,也有人“咦”的一声,满是新奇。

&ep;&ep;那圆盘上乍一看全是人的舌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用某种材质捏得像是人舌,状貌各有不同。

&ep;&ep;有的如豆渣炒黄,有的薄白如米饮敷舌,这分明,是对应着不同的病症。

&ep;&ep;喻盛平扬手道。

&ep;&ep;“这是小女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根据《舌苔图谱》制出来的,来,昕儿,你自己说。”

&ep;&ep;喻崎昕矮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又不乏力道。

&ep;&ep;“各位见笑了。”

&ep;&ep;“这东西本不入流,是为了方便我在医塾的同窗们练习之用。”

&ep;&ep;“望闻问切中,观舌之务最是关键,又分为苔色、舌质、舌尖、舌心、燥润及舌边、舌根,书上形容繁杂,即便有绘图,也时常使人迷惑。我见同窗们日日为其烦忧,便请喻家的医师和工匠根据图谱做了此物,可亲眼见得,可亲手摸得,比书卷上的文字要易懂得多。”

&ep;&ep;“父亲抬爱我,见了我这把戏便赞赏,说要推而广之。请诸位长辈先替我掌掌眼,不要闹了笑话才是。”

&ep;&ep;众人闻言都是惊叹。

&ep;&ep;这的确是个好东西,若在医馆都能用上,大夫会要轻松得多。

&ep;&ep;而更珍贵的是,喻崎昕小小年纪,能关怀同窗又能别出机杼,俨然已有领头人的风范。

&ep;&ep;喻崎昕说完,便让下人们将圆盘抬得更近,便于观摩,众人也齐齐围上来研究探讨。

&ep;&ep;喻盛平满意地抚须而笑,眸中满是慈和与骄傲。

&ep;&ep;但,余光注意到旁边无甚反应的宁若渊,心中又有些不满。

&ep;&ep;暗怪陛下怎的派来这样一个愣头青,完全不经世故,若是换一个人来,此时定会喜气洋洋地贺喜一番,再顺势呈去陛下面前大为赞扬。

&ep;&ep;喻家女饱受惊吓摧折却仍出以公心的形象,就该这样立起来。

&ep;&ep;偏偏这无亲父教导的宁若渊不通人情,只是兀自呆坐不动,使他的苦心白废一半。

&ep;&ep;喻盛平偏头向一侧,无声冷哼。

&ep;&ep;掐着点坐满了半个时辰,宁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