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撞上他老人家了。”

&ep;&ep;腊月二十三祭灶王爷,二十四扫尘,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买肉……今年没豆腐可冻,山里买不着,肉也不用买,灶房里挂着好些。不过往年不管咋样都会意思意思买刀肉回来,习俗如此,除非实在不凑手,拿不出银钱来才作罢。

&ep;&ep;二十七还要宰公鸡,家里好几只公鸡,随便拎上一只宰了就成。二十八发面,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就是除夕,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全家守夜乐呵。

&ep;&ep;过了这宿,就是正月初一。

&ep;&ep;所以这年尾,日日都有事儿干,尤其是祭灶王爷和扫尘日,日子可不能搞混了,不吉利。

&ep;&ep;心里揣着事儿,白日又眯了觉,隔日天还未亮,大舅母便起床了。

&ep;&ep;晨间冷,她穿的厚实,原还以为自己是头一个起的,没曾想推开屋门就看见灶房门开着,灶膛口火光忽闪,竟是有人比她还早。

&ep;&ep;黄婆子和赵素芬正小声说着话,瞧着聊得还挺好,她一进去,赵素芬便朝她扬了扬手头的糖罐子,笑着说:“瞧,稻草娘自个做的麦芽糖,竟是不晓得她还有这个手艺。既然有麦芽糖,就别费劲儿做糖瓜了,咱再包些饺子,三牲齐活不了,就杀只鸡罢?或等他们醒来,叫他们去溪里捉条鱼回来也成。”

&ep;&ep;“行。”大舅母凑上去瞧了瞧那个罐子,里头的麦芽糖是用剪裁好的油纸一个个单独包好的,满满一大罐,可不少呢。那夜大虎带着她们母女俩进山,三石挑了俩大箩筐东西上来,瓶瓶罐罐老多了,她还寻思是啥呢。

&ep;&ep;没想到啊。

&ep;&ep;她偷偷瞅了眼坐在灶膛口烧洗脸水的黄婆子,都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咋人家啥都会呢?又是接生婆,还会做麦芽糖,这手艺随便一个都能传家了。

&ep;&ep;她心头叹息不已,真是越琢磨越觉得三石配不上稻草。

&ep;&ep;这事儿指定得黄,还是别想了。

&ep;&ep;第159章159

&ep;&ep;◎野猪都比他配有媳妇◎

&ep;&ep;陈三石还不晓得大伯母正在愁他的婚事,外头一有响动,他便醒了。

&ep;&ep;睁开眼头一件事儿,他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小铜镜,就着昏暗的光,对着脸一通上下左右地照,昨晚睡前鼻青眼肿部位,今早已经成了发面馒头,两边腮帮子肿胀,嘴角发青,一双眼像田间蛙一样鼓了起来,难看得很。

&ep;&ep;他伸手摁了摁,倒是不咋疼,没想到刘稻草给的药效果这么好。

&ep;&ep;他高兴地在榻上翻了两个跟头,趿拉着鞋子,着急忙慌把衣裳穿好,随意叠了两下被子,拿过柜子上的药瓶子揣怀里,推开门便出了屋。

&ep;&ep;这会儿天色已亮,院子里热闹的很,爹和大舅他们正围着木桶洗脸,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肿胀,帕子碰着脸便嘶嘶抽疼吸冷气。尤其是他爹,脸肿的比他还厉害,隔了夜瞧着更凄惨,五官变了形,都快瞧不出人样。

&ep;&ep;“你咋成这样了?”陈二舅扭头看见儿子,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儿子啊,你现在去捉癞蛤蟆估摸它都不会反抗,你俩一看就是同类。”

&ep;&ep;陈三石不高兴了,他现在有点在乎形象,不乐意听这话:“您比我还难看,我是癞蛤蟆您是啥?”

&ep;&ep;“我是癞蛤蟆他爹呗。”陈二舅哈哈笑了一阵,忽然鼻尖耸了耸,咋好像闻到一股药味?

&ep;&ep;陈三石眼神忽闪,连忙挤开爹,抢过他手头的洗脸帕子伸到桶里一通搅合,拧干后轻轻拍在脸上。以往都是大开大合搓脸,今儿格外小心翼翼,虽擦了药,但用力使劲儿还是疼。

&ep;&ep;药是刘稻草塞给他的,可能是看他模样凄惨罢?不知道,他当时紧张忘了拒绝,睡前也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原本打算今儿偷偷还给她,可想着她那张黝黑的脸蛋,他翻来覆去转辗反侧,最后还是忍不住用了。

&ep;&ep;擦了脸。

&ep;&ep;效果还挺好……更舍不得还回去了。

&ep;&ep;刘稻草端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从灶房出来,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抬眼便看见陈三石那个憨包正盯着她瞧。虽然他这会儿形象有点埋汰,但也是个板板正正的大小伙,脸不丑的时候,那张皮子比她还白嫩,挺能唬姑娘家的眼,她长这么大被人嫌弃过,鄙夷过,不屑过,还从来没被人这般瞧过。

&ep;&ep;心口跳得怪不对劲儿。

&ep;&ep;那双仿佛燃着火光的眼,烧得人浑身都冒热气了,她连忙扭头,一把拽下绳子上的帕子,把木盆放在石墩子上,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搅动着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