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黄飞卿未作应答,直至走至门口,方暗暗瞥了眼苏叶手中所奉礼匣,嘴唇微动,无声道:“……是真是假,旁人分不清,本座还能分不清么?”

&ep;&ep;王青丛没听明白,却也不敢再问,短短数刻,一行人竟是走了个干净。

&ep;&ep;堂前空出来一大片席位,徐庆鸣微微皱眉,就听谢秋石凉凉一笑:“怎么?少了一个观众,大礼拿不出来了?”

&ep;&ep;徐庆鸣骤然回头,只见谢掌门虽身处眼刀目剑之中,神色不改,一手盘玩着翡翠珠,一手捻着金丝扇,面上波澜不惊,唇角笑意戏谑,好似嘲讽。

&ep;&ep;“小贼,你也就笑到这里了。”他沉声道,“还请各位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最后一件贺礼——上来!!”

&ep;&ep;“吱呀”一声,朱门大敞,众人不免伸长了脖颈去看,却见进门之人并非苍山弟子,而是个身着云纹白衣的少年,他双目赤红,手中高托一只木盘,行至堂中,忽然跪倒在地。

&ep;&ep;岑蹊河惊叫:“照影?怎么是你!你手里……那是什么?”

&ep;&ep;谢秋石“啪”一声收起折扇,面上笑容消失殆尽。

&ep;&ep;“孩子,”徐庆鸣走上前,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跟大家介绍介绍自己,还有这木盘中的东西。”

&ep;&ep;“是。”少年声音带着哭腔,“小子冯照影,武陵岑峰主门下天涯洞三代弟子,小子手中所托,乃是我武陵前任掌门……”

&ep;&ep;谢秋石缓缓站起身来。

&ep;&ep;徐庆鸣往前一步,将冯照影挡在身后。

&ep;&ep;“……乃是我武陵前任掌门,薛灵镜薛掌门的伴身法器,宝扇明镜!”

&ep;&ep;冯照影说着痛哭起来,双手一个没拿稳,托盘一晃,碎如齑粉的明镜残片从盘中洒落下来,星星点点砸落在地。

&ep;&ep;岑蹊河用力掐破了自己的手掌,竟未觉疼痛,他看向伏清丰,只见伏清丰面色呆滞,双目潮湿,双唇飞快蠕动,好像在念什么,却没发出声响。

&ep;&ep;堂内一瞬间静谧无声,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只有少年轻轻的啜泣。

&ep;&ep;徐庆鸣面色凝重,声音愈沉:“孩子,说说薛掌门‘飞升’之日,你见到了什么。”

&ep;&ep;“薛掌门不要护法,不用仙器,只身前往后山……”冯照影说着抬头,怯怯看了眼谢秋石,又垂首道,声音越来越轻,“接着,他,他……他也去了后山,最终,只有他一人出来,告诉我们,掌门飞升了。”

&ep;&ep;徐庆鸣微微一笑,又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循循善诱:“‘他’是谁?”

&ep;&ep;冯照影这回没再抬头,只是伸手指向太师椅前的谢掌门,赤红着双眼,一字一句道:

&ep;&ep;“是他。谢、秋、石!”

&ep;&ep;第43章满口荒唐言(二)

&ep;&ep;厅内肃穆无声。

&ep;&ep;来宾中不少欲开口质问,只是一来天玄宗已走,没了撑腰的,二来声望最高的迦叶寺不知为何,仍不置一词。

&ep;&ep;妙印方丈手捻佛珠,闭目默诵经文,几名弟子垂目而坐,目不斜视。

&ep;&ep;徐庆鸣仿佛已胜券在握,他轻一击掌,继而脸色一沉,双目冷凝,厉声喝问:“谢秋石,今日既是你继任大典,我势必要叫这一切真相水落石出——我且问你,你今晨让弟子假备封赏,伪作仙君赏赐,我说得可对?”

&ep;&ep;谢秋石终于正眼看着他,静默良久,缓声道:“对。”

&ep;&ep;徐庆鸣提高了声音:“数月前,你出现在水崖洞,屠戮三十八名弟子,弃尸当场,我说得可对?”

&ep;&ep;谢秋石:“对。”

&ep;&ep;“好啊!”徐庆鸣冷笑一声,嗓音忽而转低,“武陵前掌门薛灵镜,已于日前仙去,我说得可对?”

&ep;&ep;谢秋石一顿,余光瞥见岑蹊河陡然攥紧的双手,徐庆鸣见他不答,尖声喝问:“我说得可对?!”

&ep;&ep;一旁作壁上观的苏叶忽往前走了一步,谢秋石抬袖相挡,微微摇头。

&ep;&ep;“谢少爷……”

&ep;&ep;“对。”谢秋石冷冷道,“薛灵镜已经死了。”

&ep;&ep;“谢秋石!”岑蹊河拍案而起,双目赤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p;&ep;“薛掌门身死之际,身旁只你一人,你销毁他尸身,焚烧后山,出来时沾着一身薛掌门的血。”徐庆鸣拉长了音调,声声震耳,字字如泣如诉,“我说得可对?”

&ep;&ep;“闭嘴!!”伏清丰乍然推翻眼前桌案,嘶吼中带着些微哭腔,“不要再说了!!!”

&ep;&ep;岑蹊河愕然转头:“清丰,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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