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杨远意怎么可能扫他的兴。

&ep;&ep;店铺只有一间门面,五六张小桌,配木头板凳,锅灶就架在门口,水烧开时一团白雾冲破夜色,一直缭绕去了小叶榕树梢。

&ep;&ep;进去时只剩下最里面的桌子还空着,方斐和杨远意不得不相邻坐下。杨远意不用动,他知道对方的忌口,熟门熟路点了两份红油抄手,起身拿一小碟泡萝卜,又给杨远意打了杯现磨豆浆,热气腾腾地送到对方面前。

&ep;&ep;并排坐,大腿都碰到了一起,杨远意用筷子拨浅粉的泡萝卜,右边膝盖偷偷绕过方斐小腿,往他腿根蹭一下。

&ep;&ep;“杨老师……”方斐转过头,看他时目光湿润。

&ep;&ep;怪他的话没说出口,老板端着两碗抄手大声放在桌面,方斐瞬间噤声。

&ep;&ep;红油和白芝麻把皮薄馅大的抄手点缀得格外诱人,杨远意慢条斯理挑起一颗吹着气,不看方斐,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恶作剧耳根通红。

&ep;&ep;入口先是烫,随后一股花椒的麻味在舌尖跳动,后知后觉出辣味,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被肉馅的咸香取代。汤是鸡汤做底,回口竟然微微甘甜,鲜得能吞掉舌头。而小白菜浸泡当中已经入味,变得极软,是解腻的好东西。

&ep;&ep;杨远意啃完一颗,没说话,埋头又吃了好几个抄手,才点评道:“喜欢。”

&ep;&ep;他半晌没理方斐的羞赧,大腿与膝盖的触碰感觉也消失殆尽,方斐侧脸还发烫,没了先前的局促,摸着柚子皮,闻言就“嗯”了声。

&ep;&ep;“你真带我去,我还挺开心的。”杨远意说。

&ep;&ep;方斐没多想:“本来也是尽地主之谊。”

&ep;&ep;杨远意的目光落在那碗红彤彤的汤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小白菜,好似酝酿许久,才试探着问:“是不是不太信?”

&ep;&ep;“嗯?”

&ep;&ep;“我提到男朋友的时候,你就总是躲。”

&ep;&ep;猝不及防提起这事,方斐不知怎么说实话,但除此之外更无话可讲。

&ep;&ep;“你不喜欢我,那这些就像开玩笑。”

&ep;&ep;“喜欢的。”

&ep;&ep;“我说的不是这种。”方斐笑了,有点嘲讽,又有点为自己感到可悲,“杨老师说‘喜欢’,就像我说‘你好’,对谁都可以。好感是喜欢,一时冲动也是喜欢,总挂在嘴边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男朋友,对你来说就只是可以上床的……”

&ep;&ep;他想说“可以上床的朋友”,但自己又如何当杨远意的朋友呢?

&ep;&ep;杨远意的朋友,是许穆,是程树,是沈诀。

&ep;&ep;他只好在很长的停顿后自嘲:“……可以上床的对象。”

&ep;&ep;杨远意也沉默了,方斐极少掏心掏肺说点什么,他觉得他足够宠爱方斐,哪知对方不同于他宠过的任何一个对“喜欢”二字感恩戴德。他安慰不了方斐,而几年前的气话,杨远意现在才知方斐很当真,很在意。

&ep;&ep;“我知道你不放心。”杨远意放下筷子,也没急着搂抱他,“以前……我遇到一点事,没有照顾你。但我后来才知道你过得那么难。”

&ep;&ep;方斐“唔”了声,含含糊糊。

&ep;&ep;“以后咱们还在一块儿,遇到事我就帮着你。”

&ep;&ep;承诺也并不让方斐感到安全,他只说:“没事的杨老师。”

&ep;&ep;就好像在暗示,“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

&ep;&ep;闻言杨远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戒断已久的烟瘾忽然犯了,只好手指互相捻着缓解焦虑,但冬天连呼吸都潮湿,反而更让人不知所措。

&ep;&ep;他半晌后问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ep;&ep;“不知道。”方斐反问,“我们这样不好吗?”

&ep;&ep;随后他从杨远意眼内看见错愕,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ep;&ep;杨远意抬起手,摩挲嘴唇:“所以,你不喜欢我?我们这样的关系对你来说其实是困扰,对吗?”

&ep;&ep;桌上的两碗汤凉透了,方斐没有直面这个问题。他注视柚子表面自己抠出的指甲印子,突兀想起杨远意后背也曾有过类似的白痕。

&ep;&ep;“……杨老师,我不知道。”他最后只这么说。

&ep;&ep;他欺骗杨远意的语气堪称拙劣,脑海深处的野兽咆哮着,搅得心神不宁。它被方斐用理智铸造出笼子紧紧锁起来,一旦释放,后果不堪设想。

&ep;&ep;很多人都对感情拿得起放不下,所以经年纠缠,意未平。

&ep;&ep;方斐却不同。

&ep;&ep;放下对他而言很简单,要爱一个人却很难。

&ep;&ep;爱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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