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顾及马上就要动身北上,阿厘只交给了那妇人两件衣裳,又拒绝了叁丁在这伺候她的提议,在男孩宝贝似得抱着根本用不上的棉衣离开后,阿厘回房里找出几个银粒子准备算作那妇人今日的工钱。

&ep;&ep;她有了身孕,总想力所能及的帮一帮旁人,也算是为自己的孩儿积攒福德。

&ep;&ep;见叁个男人没有要回来的迹象,阿厘只随意咽了了几块桂花糕当做中饭,那医师又给她熬了碗苦涩的草药,她捏着鼻子喝完,喉间翻涌,愈加恶心。

&ep;&ep;不禁转着泪花捧着碗问他:“这药当真是安胎的吗?”

&ep;&ep;医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避重就轻:“对你身体好的,良药苦口嘛。你自个想想是不是这几天恢复了些力气?”

&ep;&ep;阿厘点头,不疑有他:“是比先前好些。”

&ep;&ep;这家郎君没在,医师也不好多跟小娘子单独待着,看着她用完药,拿了碗就匆匆离开。

&ep;&ep;阿厘缓了缓胃里的翻江倒海,撑着身子漱了口,脱了绣鞋又从床上取了件薄衾,懒洋洋地侧躺在罗汉榻上,下面的竹席还没撤下来,带着点凉意,可她困意汹汹而至,也顾不得了。

&ep;&ep;没一会,便两手抱着小腹,呼吸绵长,睡熟了。

&ep;&ep;意识陷入了混沌,阿厘回到了京中,行走在太平长街上。

&ep;&ep;朵朵烟花在傍晚的靛蓝色天幕上争相绽放,她举着风车,要去永定河边。

&ep;&ep;后边一阵热气靠近,阿厘若有所感,蓦然回首,橙色烟火的光芒在眼中炸开来,视野里长发高束的少年正噙着笑:“腿不长,跑得倒是挺快。”

&ep;&ep;肩头一沉,他将自己的鼠灰色溲疏银纹狐毛大氅给她系上:“走罢,卿卿。”

&ep;&ep;阿厘抓住了他的袖子,开口却怎么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ep;&ep;少年琥珀似得眼珠被长街两侧高挂的灯笼映的透亮,街上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她一动不动,牢牢地盯着他。

&ep;&ep;然后她看到对方挑眉,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ep;&ep;“云笙?”

&ep;&ep;阿厘倏地睁开了眼睛,呼吸不定,心跳失衡,还未等缓下几息,又捕捉到窗外廊下的一道矮小的身影。

&ep;&ep;“谁在那?!”

&ep;&ep;惊出一身冷汗,未消的睡意登时无影无踪,阿厘悄然下榻,到床边摸到那只精巧的铜弩,戒备地绷紧了身子。

&ep;&ep;“夫人,是我,衣裳我都洗完了,晾在院中了。”

&ep;&ep;是先前那个顶工的妇人的声音。

&ep;&ep;阿厘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但晓得不是什么坏人,便放松了戒心:“那你稍等,我给你算工钱。”

&ep;&ep;理了理头发,披上个外袍,阿厘把桌上包好的银子拿在手里,方欲开门,才意识到右手还攥着那袖箭,又放回原位才开了门。

&ep;&ep;“夫人。”那妇人就在廊下,离门口很近,见她出来连忙几步上前,指了指院中的衣裳。

&ep;&ep;阿厘本就为行善,只略瞧了瞧便把银子给她

&ep;&ep;那妇人默默接过布袋,手指感受到里面的重量之后微弱地顿了顿。

&ep;&ep;阿厘只当她是惊讶给的钱多,紧了紧外衣温声解释道:“我们这暂时不需要帮工,这些银子先给你,娘子莫要推辞,且安心拿着,只等我们再有需要便叫叁丁去请你帮忙。”

&ep;&ep;那妇人抬起眼,眼里有点红:

&ep;&ep;“夫人……夫人……”

&ep;&ep;阿厘正想安慰她,却猝然被一股大力推进房里去,踉踉跄跄得被仰倒按在桌沿上。

&ep;&ep;“夫人这等善良,那为何要逼死我男人!”

&ep;&ep;那妇人压低声音恨声说着,面容阴狠如厉鬼,死死捂住阿厘妄图呼救的嘴,整个人压制着她的身子。

&ep;&ep;阿厘惊慌至极,根本无暇多想,“唔唔……唔”地疯狂摇晃脑袋想要挣脱她厚实的手掌,顾不得后腰被桌角戳的剧痛,两只被扭折得变形的胳膊用力,双手死死扳着顶在自己肚子上的膝盖,唯恐她往下挪一寸,伤到腹中孩儿。

&ep;&ep;宛如蹬地野兔的两条细腿踢腾不停,那妇人横眉立眼,腾开手狠狠一掴。

&ep;&ep;阿厘歪了脑袋,脸麻了半边,整个脑袋嗡嗡作响,齿间的舌头鲜血淋漓,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鼻端。

&ep;&ep;她的发髻散乱,外袍揉乱掉在肘间,雪白的脸蛋浮起可怖的红肿,鼻子里淌出两道血色,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双眼失神地歪在桌子上,分明是被打懵了。

&ep;&ep;妇人咬牙切齿地握住那细白的颈子,虎口收力,看着她骤然涨红的脸蛋和鼓起的青筋,心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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