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德敬元年,十月。

&ep;&ep;大靖朝共十八道,四十八郡,姑胥乃天下第一大郡,属山南西道,为古郡,自古以来政通人和,街市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ep;&ep;白鹿书院是山南西道最富誉名的书院,乃当初太.祖女帝下诏举国兴学风设贡院时所建,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后文德帝千禧年间曾颁过一道书院令,白鹿书院又一跃成为山南西道书院之首。

&ep;&ep;日暮时分,书院刚刚结束一天课业,那些头戴方巾,身穿素白交领儒衣的学子便如往常一般聚在博学堂里,七嘴八舌,气氛好不活跃。

&ep;&ep;“孟金缨,学政考试的那道题你可解出来了?”

&ep;&ep;胡俊在研究了几天的典书后仍旧一筹莫展,徒然叹气,转身想要找人求助,却发现坐在他身后的人此刻正伏在桌上,一动不动,早梦会周公去了。

&ep;&ep;“你还指望她呢,你没瞅见今日黄教谕讲了多久的课她便睡了多久嘛。倒是比我都能睡,真是头懒猪。”

&ep;&ep;身后的人不应话,身侧的人倒是积极。胡俊的邻桌,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姓司,名沈轩。

&ep;&ep;这司沈轩惯常是个没正行的,素日里最爱打趣旁人,一张嘴巴到处惹事,在家总没少被他那当官儿的老爹揍。

&ep;&ep;“她怎如此不济,倒像是几辈子没睡过觉了,不知昨晚又干嘛去了。”

&ep;&ep;胡俊再看看身后那熟睡的女孩子,疑惑的很。这些时日,她似乎日日精神都不大好。

&ep;&ep;“大俊,要我说你就别瞎耗功夫了,你家中财钱万贯,山南西道八郡,处处胡家产业。以后回去继承家业一辈子吃穿不愁,那些功名利禄自留给有用的人便是。”

&ep;&ep;司沈轩话毕,一番好意却惹得胡俊不忿,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憋红了脸,大声反驳。

&ep;&ep;“人自当有志,好男儿何惧苦累。焉知我不是那有用的人?!”

&ep;&ep;胡俊出自重贾之家,家中好不富裕,胡家家宅在姑胥除了孟家的宅子不可比外,自也算得是雕梁画栋,占地百亩了。胡家老爷虽经商,却一心望子成龙,送家中幼子来白鹿书院,渴他以后能走功名之路。可胡俊偏生也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平日里属他最勤恳刻苦,可年年学政考试倒数,书院廪生之列年年无缘。

&ep;&ep;见他较真,司沈选无奈摇头。学堂里若论榆木固执第一人,当属胡俊无疑。

&ep;&ep;“大俊,你们家这般有钱,读书做甚,还怕以后找不到婆娘吗?”

&ep;&ep;博学堂里不知谁突然大声张口说话,众人听到后立刻哄笑一堂,满室嘈杂,都拿胡俊老实打趣他。

&ep;&ep;“好吵……现下是……是几时了?”

&ep;&ep;这时,一道迷糊呢喃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望去,却是那方才一直熟睡的女孩子被胡俊的动作吵醒,此刻正惺忪着一双睡眼微微抬头,迷茫看着四周。这女孩子本就豆蔻年华,模样娇俏,此慵懒之态倒更添娇憨,令人不由想要怜惜。

&ep;&ep;“我的姑奶奶呀,你现下才醒,我还指望你能睡到明日,非把那黄教谕的脸气的铁青不可,这样他兴许就没功夫管我们是否解出题目了。”

&ep;&ep;司沈轩用笔敲了两下书桌,声音一贯响亮,凑到那仍旧迷糊的女孩子眼前。

&ep;&ep;孟金缨皱眉,刚醒来就瞅见司沈轩这张讨厌嬉戏的脸,好生没趣,随手拿书扔他脸上,然后打量四周,想起下课以后她强拖着身子来到博学堂,此时应要放学了。

&ep;&ep;“金缨,你最近可是病了,怎精神如此不济?”

&ep;&ep;胡俊有些担忧的询问,他虽榆木疙瘩,但也是学堂里出了名的心地好,为人忠厚。

&ep;&ep;孟金缨摇摇头,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凑巧看见胡俊桌上的文卷,好奇一伸手便拿了过来。

&ep;&ep;“还没想明白?”

&ep;&ep;胡俊听她这么问,有些脸红,然后老老实实的点头,心下有些颓丧。他在学院日久,便越发知道自己资质愚钝,比不得这里的其他人。与他相比,孟金缨是书院年纪最小的,却也是最聪明的。许是家世不同吧,他们家是商贾俗利之家,孟家却是姑胥望族世家。

&ep;&ep;“大俊,金缨家中新给她请了个女夫子,她近几日为此事烦闷的紧,你就别扰她了。”

&ep;&ep;司沈轩再次开口。他父亲前几日去孟府送书帖,听到下人议论府中新来的女夫子,回去说与他听,他才知晓孟金缨这几日上课为何屡屡犯困。

&ep;&ep;“新请的夫子?还是个女夫子?!”

&ep;&ep;有人耳朵尖,一下子听到,大声吼了出来,好不惊讶的模样。博学堂里听到此话的其余人也具是一样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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