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然后就是炭火也不够了,每日里送到她面前的洗脸水也是冰的,送到她面前的食物里面也掺着冰渣子。这寒冬季节,屋子里本来就不暖和,还吃了冷的东西,邢岫烟的手脚一天到晚都是冰的。去给长辈请安,邢岫烟的手还是抖的,根本拿不稳碗碟。

&ep;&ep;再后来,邢岫烟不给钱她就使唤不动屋里的那些丫头婆子们。

&ep;&ep;偏生贾琦之前给的银子,大部分邢岫烟已经送回家去了。那个时候,邢岫烟以为邢夫人贾琦会照应她的,所以,她听说连探春要添个菜都要给小厨房五百个钱,她也学着探春,并不吝啬。结果,邢夫人不管她了,她又没了钱,那些丫头婆子哪里不作践的?

&ep;&ep;大观园如今住着的这些女孩子,说聪明,她们也不是聪明绝顶之辈,至少,她们从来不会分析外面的局势,也没有这个机会;说她们不聪明,她们该知道的都知道。

&ep;&ep;很快,邢岫烟就被孤立了。

&ep;&ep;虽然大家有什么事儿都会叫上邢岫烟,不会让邢岫烟落了单,可是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有人转头过去跟邢岫烟说话——除了贾宝玉。

&ep;&ep;邢岫烟成了大观园里的壁花姑娘。

&ep;&ep;只是这一次,连平儿和探春两个也不帮邢岫烟了。

&ep;&ep;原著里,平儿还拿着王熙凤的旧衣裳做人情,送了邢岫烟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探春还给了邢岫烟玉佩等饰物,还引来薛宝钗说了一大通话。

&ep;&ep;可是现在,连王熙凤都站在邢夫人那边,如何愿意让平儿拿了自己的东西做人情还让婆婆对自己不高兴?

&ep;&ep;探春更是知道了王夫人厌弃了邢岫烟,哪里敢出头?

&ep;&ep;更别说薛宝钗了。

&ep;&ep;就是薛姨妈,在指点邢岫烟得罪了邢夫人和王夫人的情况下,哪里还敢为薛蝌求娶邢岫烟?不躲得远远的,已经算好了。

&ep;&ep;邢岫烟不得不开始典当衣裳首饰,先是贾琦送来的那几块玉佩几副耳坠子几只手镯,然后就是大衣裳。

&ep;&ep;先是雀金裘,然后是凫靥裘。

&ep;&ep;邢岫烟是南方人,本来就不适应北方滴水成冰的寒冬,更别说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加上她吃的也是冷的,住的地方也没有足够的炭火,这个在原著里被赞为淡雅如菊的女孩子,很快就寒冬里面感染了风寒,并且很快就转为伤寒。

&ep;&ep;贾母恐邢岫烟把伤寒传染给贾宝玉,立刻就让人把邢岫烟送回家去,还给了五百两银子做医疗费。

&ep;&ep;当然,得到消息的邢夫人和王熙凤也另外给了一个三百两一个两百两。

&ep;&ep;但是,这些银钱很快就被邢德全拿到赌桌上全部输光了。就连邢岫烟身上穿的那件银鼠褂子,还有那件大红猩猩毡的羽纱斗篷也被她的两个姨妈拿走了。

&ep;&ep;邢岫烟就这样,死在了这个冬天。

&ep;&ep;邢岫烟的死讯传来的时候,距离贾琬的及笄礼没两天了。得到这个消息,邢夫人很不好受。邢夫人虽然讨厌娘家人,可邢岫烟终究是她的亲侄女儿。

&ep;&ep;就连贾玥贾琬贾萱贾菡几个,想到邢岫烟刚来的时候的模样,再想到邢岫烟离开之时的憔悴模样,再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夭折,心里也不好受,因此,都默默地陪着邢夫人掉泪。

&ep;&ep;邢夫人如此反常,如何瞒得过贾琦,贾琦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来宽慰母亲。

&ep;&ep;“娘,表姐的事儿,跟娘没有关系。娘无需如此。”

&ep;&ep;邢夫人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可是,可是,她还那么年轻,刚来的时候,脸色红润,模样也好,你嫂子还说,不知道将来哪个有福得了去了呢!可谁想到,她竟然连一个冬天都没有熬过去……”

&ep;&ep;贾琦一面给母亲擦眼泪,一面道:“娘,也许表姐命中不该来京里呢?表姐本来就是年轻女孩子,自幼生长在南面,受不了京里的寒冷,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再者,如果不是流言,如果不是舅父说的那些坏话,如何会让母亲大动肝火?表姐原本是靠着母亲的名头得到那边的礼遇住进大观园的。连累得母亲坏了名声,因此受了磋磨,难道能全是母亲的责任?大观园里奴才欺负客人家的姑娘,难道不是二叔二婶那边的过错吗?”

&ep;&ep;说着,贾琦就对王善保家的道:“能够控制赌瘾的赌徒都是那一行的顶尖人物。如果舅舅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赌瘾,那舅舅家里就不会是那个样子。再者,母亲和嫂子给的银子,足够给表姐治病了。”

&ep;&ep;王善保家的一凛,道:“四爷的意思是……”

&ep;&ep;“你派个人去查一查,看看这些日子舅舅在家做什么。如果他还在赌场里鬼混,你就让你男人带着人,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还有赌场的人的面,把他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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