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巡逻,森严而冷酷,皇宫里无处不有崔安凤的影子。

&ep;&ep;就在这一刻,李琢突然清醒了,他现在是无法抵抗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除了——

&ep;&ep;在这时,前方传来金铃铛撞击的声音。

&ep;&ep;宫中贵人的车座上,都会安置一对金铃铛,行走间互相撞击,以示前方的宫人避让,以免冲撞贵人。

&ep;&ep;现在迎面抬过来的车座,是从金池殿的方向过来,珠帘勾起来,露出男人俊秀的眉眼。

&ep;&ep;裴驹靠在车座里闭目休息,突然车座晃动,有人挡在跟前。

&ep;&ep;长柳见是一个俊秀妖异的宦官,立即拔刀冷斥,裴驹睁开眼,看到伏在地上的宦官,一眼认出了是李琢,让长柳下去,唤他上前。

&ep;&ep;李琢跪着上前,深深伏在地上,“求裴大人救公主一命。”

&ep;&ep;……

&ep;&ep;芙珠按照李琢的交代,顺着暗道走出去,钻进泔水桶的暗格,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捂住耳朵,尽量不听外面禁卫军经过的走动声。

&ep;&ep;很快,天亮了,&ep;第一批泔水车运出宫,其中一只就载着芙珠。

&ep;&ep;她藏在暗格里,被颠弄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忽然又梦见那张倒转的视线,冲她又亮又毒的一笑。

&ep;&ep;“小四儿。”

&ep;&ep;芙珠豁然睁开眼,大汗淋漓。

&ep;&ep;就在此时,泔水车停在宫门前,止步不前。

&ep;&ep;禁卫军将泔水车团团围住,乌泱泱的银白兵甲后,抬进来一架金漆车辇,坐着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正是大司马崔安凤。

&ep;&ep;太监递来弓箭,他对准泔水车,精准射倒。

&ep;&ep;扑通扑通的,一声接着一声,像是狂乱的心跳声,最后只剩下一只泔水桶,孤零零地立在车上,被寒风吹得抖动。

&ep;&ep;臭泔水流在每个人脚下,周围寂静无声,崔安凤从车辇上走下来,踏在泔水里,却像浸踏鲜血,带着戾气,径自走到最后一只泔水桶。

&ep;&ep;他瞄准,手中利箭射出——

&ep;&ep;箭术一向精准的大司马,箭射歪了,他不恼反笑,带着可惜的口吻道:“歪了啊,再来。”他说着,又搭起弓箭。

&ep;&ep;男人大手擦过箭的声响,清晰传进泔水桶里,芙珠满身冷汗,睁大眼,盯着射穿桶壁的那只箭。

&ep;&ep;这一刻终于来了。

&ep;&ep;芙珠害怕极了,咬紧牙关大出汗,眼前心里想着李琢的身影,他会来救她,

&ep;&ep;最煎熬的时候,崔安凤忽然丢开箭,伸手轻轻一摇桶身。

&ep;&ep;泔水溅出来,落在衣袖上,泛起一股腥臭味,他嘴角却慢慢裂开一个笑容,看着泔水桶扑通一声,重重倒砸在面前,从底部砸出来一个娇小蜷缩的人。

&ep;&ep;倒转的视线里,芙珠眼皮被脏水盖住,恍惚中看到男人冷漠而的面孔,崔安凤唇边带着微笑,让她明白了,刚才那一支箭,全是他的捉弄,逼她狼狈爬出来,向他求饶。

&ep;&ep;想到之前纠缠混乱的画面,芙珠抿着嘴儿,瞪住他,仿佛无声地在说,畜生。

&ep;&ep;她绝不向这个淫贱她的男人求饶。

&ep;&ep;哪怕死,她也不向他求饶。

&ep;&ep;脖子却一紧,疼起来,崔安凤捏住她的脖子,像轻轻捏住了一只蝼蚁,不费吹灰之力。

&ep;&ep;这个女孩,一次次撞破他秘密,最后从他那里偷走了最大的秘密。

&ep;&ep;他原本要杀她的。

&ep;&ep;没有理由不杀她。

&ep;&ep;崔安凤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头发,露出两只干净清透的眼睛,他抚摸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愉悦,又带着一点怨意,他都要杀她了,她眼睛还是这么干净。

&ep;&ep;他想要破坏,却慢慢松开她的脖子。

&ep;&ep;芙珠重新获得呼吸,身子软软栽在地上,浸在了臭泔水里,崔安凤蹲下身,用缓慢的语调道:“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快找到你吗?”

&ep;&ep;崔安凤低哑的声音温柔起来,像在说情话,极具魅惑人心,芙珠小脸却煞白,紧紧咬着嘴唇。

&ep;&ep;她轻颤睫毛,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在他手心里来回扫动,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ep;&ep;“那个叫李琢的奴才有野心,知道了你的下落,急忙忙拿来邀功,那副嘴脸啧啧,”崔安凤微笑着,反正那李琢和黄山都是冯宦官的走狗,谁来告密都一样,而现在,他存心勾出她心里那团邪疑,“这样卖主求荣的奴才,你还替他瞒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