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仙栖宫。

&ep;&ep;正殿中空空荡荡,只有柳贵妃怒火中烧,与面前一人对峙。

&ep;&ep;那人站在贵妃不远处,低垂着眼,把玩手中绣纹精美的香囊,仿佛压根就没看见面前有个人。

&ep;&ep;他不着急,贵妃却藏不住怒火。

&ep;&ep;漫长的沉寂过后,她先开了口:“我让你杀了朱莹那个贱人,你就是这样做的吗?险些害死了圣上和我,那贱人居然安然无恙!”

&ep;&ep;“贵妃娘娘此言差矣,”那人做出一副惊诧的样子,语调浮夸,“那个假中官,不是娘娘身边人安排的么,他放出猛兽来,如何就成了奴婢做的?”

&ep;&ep;“此事我只交代了你。”

&ep;&ep;“可勾结那人的,的确是娘娘身边人啊,”那人叹道,“一个主宫太监,一个掌事宫女,俱是娘娘信任之人。娘娘虽将此事托付给奴婢,可也难免向亲近之人透露几句。那两个蠢材因此自作主张了也说不定呢。”

&ep;&ep;“他们什么性子,我都清楚,做事断不会越过我去,且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我身边,”柳贵妃忍怒道,“柯祖良,只有你,有这个时间安排外人进宫!”

&ep;&ep;“奴婢惶恐。”柯祖良辩解道,“就连王厂臣,出自您宫中,自小养起来的,本该和您一条心,不也突然叫朱宝林拉拢去了么?奴婢说他们两个生异心,也是有可能的。”

&ep;&ep;一句王厂臣,刺了柳贵妃的心。她抄起茶杯就向柯祖良砸去,柯祖良没料到她会动手,慌忙后退几步。

&ep;&ep;杯子碎在他身前一指远的地方,溅起的茶水沾湿了他靛青色衣摆。

&ep;&ep;柯祖良叫屈道:“娘娘何苦生气。奴婢是给圣上做事的,吃着圣上给的俸禄,哪里会不开眼,找个人放出猛兽害了圣上?”

&ep;&ep;他说着,双膝跪地,哀声哭了起来:“娘娘明鉴啊。家宴上,奴婢就在圣上身后侍奉,司礼监不少人也在,奴婢就算想要害人,又怎么可能连自己都搭上啊!”

&ep;&ep;柯祖良油盐不进,把柳贵妃气得直哆嗦。

&ep;&ep;如果她没有和两个亲信时时在一处,知道那些“证据”根本就是假的,她都要因柯祖良的哭诉心软了。

&ep;&ep;可假的分明就是假的。那些人证可以不论,然而呈给皇帝的物证,将她的亲信钉死在刺杀之罪上的物证,的的确确就是假的,却叫她百口莫辩。

&ep;&ep;做得跟真的一样。

&ep;&ep;――这一定是有人借机要害死她,甚或是借着她杀掉朱宝林的机会,去做弑君的勾当。

&ep;&ep;她被人利用了。

&ep;&ep;柳贵妃满怀怒火一点点的泄了。

&ep;&ep;她瞪着柯祖良,想起那日在御前侍奉的人,确实有他。那纵虎行凶之人,总不可能心狠手毒到连自己性命都不管。

&ep;&ep;再看看柯祖良哀泣不止,似乎确实不知情,柳贵妃烦躁的挥挥手,命令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告退吧。”

&ep;&ep;柯祖良拭泪道:“多谢贵妃娘娘体谅奴婢。”

&ep;&ep;他毫无留恋,出了仙栖宫,往内廷走去。

&ep;&ep;长而宽阔的宫道上极少人行。

&ep;&ep;柯祖良昂首阔步的走在上面,在贵妃面前悲泣惊慌的神色迅速褪去,转为一派从容。

&ep;&ep;他伸手触了触面上未干的泪痕,忽然间嗤笑一声。

&ep;&ep;柳贵妃那么受宠,六月时谋害太子案事发,皇帝都不曾对她说过半句重话,反将朱宝林打入东厂大牢,结果不到两个月,柳贵妃便受宫人连累,禁足了。

&ep;&ep;皇帝的宠爱,何其难测,他似乎该找个新人结盟了。

&ep;&ep;想到这里,柯祖良把玩香囊的手指忽然一紧。哎呀,他好像忘记告诉柳贵妃,她娘家兄弟已经不在了呢。

&ep;&ep;罢了,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只不过分个早晚而已。

&ep;&ep;他进了司礼监衙门。

&ep;&ep;桌子上堆着高高的奏章。

&ep;&ep;出了家宴的事,这些日子里,不论谈公事的题本还是谈私事的奏本,一日之内收到的,都比往常半个月的多。

&ep;&ep;皇帝忙得做梦都在批复奏章,连带着司礼监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ep;&ep;几个太监正在桌案前批红,柯祖良一进屋,浓烈到令人头晕的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ep;&ep;几人习以为常的捂住口鼻,问道:“柯太监,你又去哪里了?卢公公适才还在找你。”

&ep;&ep;他笑问道:“贵妃娘娘召我去仙栖宫了,只不知卢公公为何寻我?”

&ep;&ep;“为着云城之事。”

&ep;&ep;柯祖良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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