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直觉有些不对劲,宁怀璟起身去为他找酒杯,一回头,怀瑄倒提著空空的酒瓶正冲他露出一口白牙。索性把酒杯再放回去,从柜子里摸出坛私藏的好酒抛给他,一直以一副“皇家精英”面孔示人的男人抱著酒坛笑得像个孩子。

&ep;&ep;“小如怀孕了。”宁怀瑄说。

&ep;&ep;“我知道,恭喜。”宁怀璟另提了一壶酒,取了小酒盅,坐在他面前等著下文。

&ep;&ep;“我对不起她。”

&ep;&ep;宁怀璟垂下眼:“你待她很好。”

&ep;&ep;“我也对不起静蓉。”

&ep;&ep;宁怀璟不说话了,对面的男人明明满脸通红,眼神却是清醒的,清澈得能倒映出宁怀璟凝重的面容。

&ep;&ep;“小如是学馆夫子的女儿。那时候,我跟著忠安侯家的怀琦他们去学馆瞧新鲜……她来给她哥送书,她爹不许她抛头露面,她寻著借口去学馆偷听……呵呵,也是小孩儿心性……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那张笑脸,桃花似的……”

&ep;&ep;宁怀璟静静地听,他忽然转过脸来问:“你和徐客秋呢?怎麽遇上的?”

&ep;&ep;宁怀璟歪头想了想,於是也跟著笑了:“他那时的脸……白得跟鬼似的,我差点没吓趴下。”

&ep;&ep;男人笑了两声,低头喝了口酒,又陷进了回忆里:“我喜欢她,却不能娶她。和楚家的婚事是一早定下的,毁不得,也毁不起,世世代代的交情不说,在朝里,楚家失不了我们,我们也离不得楚家,婚事哪里由得我来做主……我以为我成亲後她也会找户人家嫁了,没想到她却一直没出阁……我偷偷托人去看她,她说她喜欢我,今生今世就守著我一个人……”

&ep;&ep;宁怀瑄的眼睛湿了,眼角红了一圈:“还有静蓉,我想过,既然娶了她就要好好待她,可我还是负了她……那天她跟爹娘说,想让小如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原来她什麽都知道,只是装不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光是小如这件事就足以让我愧对她一生……除了给她所有我能给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对她。”

&ep;&ep;眼前的这个大哥太过陌生,宁怀璟发觉,自己竟然在用怜悯的目光看著他,恍惚中生出几许不真实感。

&ep;&ep;宁怀瑄似乎也察觉到了,抬起头对著他自嘲地笑:“我喜欢小如,我想给她最好的,可是不行,最好的要留给静蓉,因为我对不起她。我想像个男人、像个丈夫那样好好补偿静蓉,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喜欢小如。这就是我的齐人之福,呵……”

&ep;&ep;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临走时拍了拍宁怀璟的肩:“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是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说这些话的人。”

&ep;&ep;这是这道自己如何也赶不上的挺拔背影第一次回过头来看他,明明做了二十年亲兄弟却是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个仿佛永远都需要仰视的兄长居然也会喝醉也会苦恼也会悲伤。宁怀璟用拳头碰了碰他的肩:“下次如果有事,或许我也可以找你说说。”

&ep;&ep;从进屋以来,一直皱著眉头的男人头一回露出真心的笑容,临走时,他问宁怀璟:“想清楚了麽?你究竟想要什麽?”

&ep;&ep;宁怀璟张口要回答的时候,他却挥挥手带著一身酒气晃晃悠悠地走了。宁怀璟知道,明天的宁怀瑄必定还是带著一脸即将为人父的灿烂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是那麽仪表堂堂、出类拔萃、光耀门楣。

&ep;&ep;怀瑄的那位小如夫人在一个下著细雪的夜晚生产,是个男孩儿,忠靖侯府的香火终於得以传继,府中热闹好似过节。满月时,老侯爷大手一挥,遍请知交好友远亲近朋,十人一桌的台面密密麻麻摆开,几乎铺满半个南城,声势排场远甚当年怀瑄娶妻宁琤出阁。及至新春时,京中众人口中还津津乐道著侯府的阔气手笔。宴席之上,老侯爷一手抱著金孙一手揽著娇妻,身後的怀瑄一左一右两位如花美眷,人间所谓幸福完满或许也就是如此了。宁怀璟站在边上暗自揣测,怀瑄脸上的笑容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做戏?

&ep;&ep;楚静蓉从侯爷手中抱过孩子柔声拍哄,回头瞧见宁怀璟的视线,这位从不轻易表露心绪的大少奶奶竟是嫣然一笑,灯火迷离,筹光交错,她目似点漆红唇如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万种,倾国之姿丝毫不逊身边那位盛妆严饰的长孙生母。

&ep;&ep;宁怀璟惊鸿一瞥恍然如梦,想要再看清,她却已回首,低头垂眸,面容似水不起半点波澜。

&ep;&ep;身畔的宁琤幽幽开口:“她这样子,我做不来。”

&ep;&ep;宁怀璟没听懂,她亦不辩解,目光追著星星点点的琉璃灯一直看到很远很远。这段日子,将军府没再派人来催她回去,那位当年对老侯爷口口声声许诺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的少将军如今应该正同他那位刚进门的妾室你侬我侬。正室不在又能如何?父母在上,该纳的妾还是得纳,少一只奉茶的茶碗罢了。人都道新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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