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p;一阵笛声响起。

&ep;&ep;竟发的软蛇如河海中浩浩荡荡的千帆万船,几十条蛇在笛声响起的刹那,已浩浩荡荡地冲着她过来。温素躲闪不及,连连往后退,却发觉眼前枝叶一抖,霎那间头顶冰凉凉地,额前忽而伸下一只开着杈口的红色舌头,冰凉的触感盘踞着她的青丝与泛白的耳根。

&ep;&ep;很快头顶这条修长无骨的蛇便垂了下来,漆黑的眼睛瞅着她,似乎在端详她哪块皮肉更好啃噬,加之脚边蜿蜒向前,扭动成团的蛇丛,温素已退无可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手中的剑攥在手心中,咬紧牙关,却不使用。

&ep;&ep;她已经怕极了,但还是要做出沉着冷静的姿态,从前她对付人,对付半人半鬼,现在她要对付蛇,还有比蛇更可怕的慕容玦。

&ep;&ep;他果然从树后跳了出来,牙齿间咬着一支小小的笛子,这样小的东西,他藏在哪里温素都无从察觉。

&ep;&ep;“这是尼波罗僧人用的蛇笛。”慕容玦得意道:“纵使你千变万化,本领通天,碰见了蛇丛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ep;&ep;“我不害怕。”

&ep;&ep;温素强撑住,但她的强撑却显得很有道理,声音既不颤抖也不似快哭出了声,并没有露出过多的破绽。

&ep;&ep;“不害怕你为甚么不用你手里这柄剑逃出生天?”他眯着眼睛含笑望着她,欣赏她脸上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可他大失所望,温素的声音依然沉着,她的声音也平平淡淡,道:“我不讨厌蛇。”

&ep;&ep;慕容玦一怔。

&ep;&ep;“我头顶的这一只到了现在也没有要杀了我,我为什么要杀它?”

&ep;&ep;“你讨不讨厌蛇与我何干。”

&ep;&ep;他已经将笛子收回到身侧不知哪里去也,背转过身去,温素脚下促成江河水流似的蛇丛亦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消散。

&ep;&ep;“明明你胆子太小,怕蛇先将你咬死,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慕容玦幽幽地踱步着:“告诉你罢,这里的蛇从南到北没有一条是毒蛇。是不是很后悔?”他头顶彩珠在林间叶影的映射下熠熠发光,如披散而下的星斗。愈发薄的蛇丛匍匐在他脚下,如果有仙,慕容玦大概是个蛇仙,不过他这个臭脾气成了仙,恐怕也不安生。

&ep;&ep;温素抓着从头顶滑到手掌中的王蛇,蹲下身去放它与密林作伴。

&ep;&ep;慕容玦停住了脚步,此时无月,阴阳交替时天幕中是一片诡异的说不上是红是粉的浓霞。

&ep;&ep;他仰起头来,看到什么似地,伸手一抓,道:“不过这一条我就不知道了,你怎躲到这儿来?”

&ep;&ep;说罢,他右手一抬,从树杈与树枝交迭的缝隙间拽下来条“蛇”。

&ep;&ep;当啷啷地像铜器沉进湖地,一声叹息似的沉叫,恍如暮鼓,敲在温素心上。

&ep;&ep;随“蛇”落下一具柔软的东西,了无生机地睁着眼睛。

&ep;&ep;慕容玦手里还捏着那条酷似麻蛇的裤带。

&ep;&ep;温素疾驰而来,头痛欲裂地去凝注慕容玦的脸,他的脸同样呆滞麻木,只因他们同样认出了死去的人是谁,当天抬白轿子的轿夫之一。

&ep;&ep;尸首脸上血已风干如同蜡液,镌刻着两个绛红大字——

&ep;&ep;玄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