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跨入木屋,便瞧见唐笑语呆怔着站在屋子一角。她那模样,如同被雨水打湿的小鸟。沈寒愣了一下,眉心立刻绞起,他对身旁人道:“去给笑语姑娘打杯热茶。”

&ep;&ep;来不及叮嘱更多,他便到了矮榻边,查看霍景的状况。

&ep;&ep;霍景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瞧起来很是吓人。他翻看一下霍景的伤口,粗略诊断一番,松了口气。他叫下仆给霍景更换衣物,又道:“毒性不强,只是致使人昏睡失去意识,须得回王府好好休息安置。”

&ep;&ep;众人都放下了心。

&ep;&ep;大雨不停,王府的马车在重重卫兵的包围下,于木屋外停下。几个下仆将霍景扶上了马车后,唐笑语才迟迟地走出来。

&ep;&ep;她的脚步绵软无力,被雨水打湿的乱发贴在面颊,形容狼狈。

&ep;&ep;“……笑笑!”

&ep;&ep;就当她也要上马车时,沈寒忽然唤了她。

&ep;&ep;他皱着眉,目光锁在她沾着水珠的面庞。犹豫片刻后,他咬咬牙,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的双肩上。

&ep;&ep;唐笑语微微一愣。

&ep;&ep;“你肯定受凉了。”沈寒笃定地说着。那双从来都轻快风流的双眸,流露出一分忧虑,“现在得先把王爷带回去,无暇给你开药。等回去了,得押着你好好服一服驱寒的药。”

&ep;&ep;唐笑语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沈寒的外袍要从肩上滑落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衣角,将它披拢一些。

&ep;&ep;这件衣服上,好似还有沈寒的体温。

&ep;&ep;“快上马车吧,别再淋雨了。”沈寒一直皱着眉。

&ep;&ep;他从来都是轻浮风流地笑着,像是招摇的桃花枝。这般紧锁眉头的模样,极为少见,像是全然换了个人似的。

&ep;&ep;一行人终于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ep;&ep;唐笑语坐在马车上时,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体,疲惫、寒冷与后怕,同时涌上了脑海。被雨打的湿透的身体,令冷意瞬间侵袭骨髓,她不由小小地打了个哆嗦,抱着膝盖缩了起来。

&ep;&ep;还好,有沈寒的外袍在,不算冷到透彻。

&ep;&ep;马车颠簸,雨声依旧。她微呼一口气,不自觉地,便呆怔地回想起先前遇险时的那一幕。

&ep;&ep;垂死的刺客抬起手,自袖间射出一枚银针。那时的她,被恐惧所掌控,完全不敢动弹。

&ep;&ep;“躲开!”

&ep;&ep;然后,霍景咬牙切齿,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用身体挡下了那一针。

&ep;&ep;那根毒针,分明是飞向自己的。若非是自己蠢钝又不经风浪,竟被吓得不敢动弹,霍景也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了伤。

&ep;&ep;可是……

&ep;&ep;王爷为什么要保护她?

&ep;&ep;她是舞姬,是与奴婢差不多的贱籍,是蝼蚁尘埃,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

&ep;&ep;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多不值得啊。

&ep;&ep;唐笑语将膝盖抱得愈紧,心头微乱。一点愧疚,二分疑惑,令她满心思绪如乱麻。

&ep;&ep;许久后,马车终于回到了王府。

&ep;&ep;她这副湿淋淋落汤鸡一般的模样,着实吓了石榴一跳。石榴赶紧去讨了热水,供她换衣沐浴。期间,石榴再听闻她和王爷在伽罗寺外遇刺,更是吓得不行。

&ep;&ep;“要不是有飞七大人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石榴想象了一下,便觉得怕的不行。她年纪小,絮絮叨叨说着,将功劳全都归给了飞七,“还好飞七大人厉害,保护了王爷,还将王爷与姑娘您平安带回来了……”

&ep;&ep;唐笑语擦干了头发,窝在床上,倦得说不出话来,眼皮止不住地合上。石榴絮絮叨叨的声音,也在耳旁渐渐远去。

&ep;&ep;她沉沉地睡了一觉。

&ep;&ep;梦中,她梦见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拥着她,在她耳旁轻声说着什么。

&ep;&ep;“本王救了你,这可是救命之恩,你要如何报答本王?”

&ep;&ep;“连个墨都磨不好,也不识字,睡相还差。啧……看来,是无法报答了。”

&ep;&ep;“闲来闲去几度……灯火人家笑语。……笑语,倒是个好名字。”

&ep;&ep;她有点恼他揭人短,还有点愧疚。在梦里时,只顾着气嚷了。

&ep;&ep;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有人在低声说话。再勉强睁开眼皮的一条缝,看得一道模糊人影在床前晃悠。

&ep;&ep;“果真是受冷了,额头这样烫。一直睡着,估计也是受冷的缘故。”沈寒收回搭在她额头的掌心,叹一口气,“去抓这服药,给你姑娘熬了,每日按时三餐后喂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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