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小巧玲珑的荷花酥。
&ep;&ep;周修毓愣住了，拈了一个到嘴里，只觉得甜得发苦，完全不是平日熟悉的味道。
&ep;&ep;“这一碟是谁送的？”周修毓问道。
&ep;&ep;“是吴选侍，说是怕殿下晚间饥饿。”
&ep;&ep;“撤下去吧……这点心，今后都不用再上了。”
&ep;&ep;周修毓很是怅然，摸上腰间针脚细密的素面荷包，又想起孙慕妍的报怨来：“这刺绣真的是太难学了！我也只能做这个了，元郎可不准笑我！”
&ep;&ep;“把孙良娣做的物件都捡出来，我回头带上。”周修毓涩声吩咐。
&ep;&ep;不收拾不知道，等把这些物件零零碎碎都找出来，却堆了半箱子。扇套、荷包，打的络子，贴身的里衣，还有寝殿里穿的软底鞋。
&ep;&ep;因为刺绣不好，大半都是素面的，虽然用了好锦缎，周修毓也不常用。自有人给他备更好的。
&ep;&ep;他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潮潮的，小妍她……原来做了这么多。
&ep;&ep;于是，日日都往孙慕妍那里去。
&ep;&ep;东宫人众也都知道，虽然这孙良娣被禁足，却没有失势，倒也没人落井下石。
&ep;&ep;直到一日，周修毓喝多了酒，晕乎乎到了孙慕妍院子里。
&ep;&ep;“小妍，小妍，是我不好！”他红着眼圈抱着孙慕妍，怎么都不撒手。
&ep;&ep;“小妍你原谅我好不好？”
&ep;&ep;服了美人醉，已经是第十七日，孙慕妍容色没有半分损毁，反而更加出色，更因为眉目间那愁色，分外惹人怜惜。
&ep;&ep;“你放开！”孙慕妍挣扎开，从架子上拿下鞭子就抽了过去，“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君既无心，我便休！”
&ep;&ep;她敢这样，也不过是仗着好感度。
&ep;&ep;屋子里并无外人，周修毓挨这一下，这么多日子屡遭冷脸的怒火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孙慕妍，你可别不知好歹！”
&ep;&ep;“我不知好歹？”孙慕妍冷冷一笑，神色茫然：“我何曾不倾心相待？只可惜，你若曾有半分真心……”
&ep;&ep;面色又凌厉起来：“兵权已经到手了，你还在我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这虚情假意，我不稀罕！”
&ep;&ep;周修毓怒气还没有下来，并不想再废口舌，抬脚就出了门，怒气冲冲地把门甩上。
&ep;&ep;出门冷风一吹，有些清醒了，就开始后悔，想要再回去。
&ep;&ep;就听见房内人喃喃自语，呜呜咽咽：“元郎，既然你一直在骗我，为什么不干脆就这么骗下去？”
&ep;&ep;推门的手垂了下来，周修毓面色晦暗，小妍……转身走了，自己，实在是没有面目见她。
&ep;&ep;一连三日，他都思忖着怎样才能重讨美人欢心，不敢轻易过去，只怕惹小妍生气。
&ep;&ep;却见太监跌跌撞撞来报：“太子殿下，孙良娣不好了……”
&ep;&ep;这一声犹如雷震，他嚯的起身，抓着那太监衣领问道：“你说什么？”
&ep;&ep;太监憋红着一张脸，战战兢兢说：“宫人来报，孙良娣怕是不好了……”
&ep;&ep;怎么会，怎么会！周修毓软着步伐跌跌撞撞一路过去。
&ep;&ep;到了院落，见满院子人垂头肃立，心中更是焦虑，直奔正堂而去。
&ep;&ep;看着孙慕妍躺在榻上闭着眼，他只觉得一阵惶恐，飞扑过去，抓着她冰凉的手大声吼着：“太医呢？快传太医！”
&ep;&ep;孙慕妍微睁开眼，看着他，却再没有昨日的生气勃勃，连甩开手的力气都没有：“你来做什么？看我……看我怎么死的么？”一句话说不完就开始喘气。
&ep;&ep;“怎么会？”周修毓只感到湿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涌出，“小妍你不会死的，你说要陪着我的，一直陪着我，你怎么会死呢！”
&ep;&ep;看着面前一向温柔克制的男人泪流满面，孙慕妍却露出一个笑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元郎。”
&ep;&ep;看着周修毓面露惊喜，她温柔说道：“我怪的只有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爱上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ep;&ep;情绪激动，咳嗽起来。
&ep;&ep;“小妍……”周修毓眼里那希望的火光一点点灭下去，“你不要说了，好不好？坚持一下，太医就到了。”
&ep;&ep;“不必请太医了……”孙慕妍温声道：“我自己知道，这是中了‘美人迟暮’，无解。开始我就知道了。”说着，调皮地眨眨眼。
&ep;&ep;“我不想恨你呢，元郎……就在我没恨你之前，这么走了吧……”声音越来越低，眸中的神色也渐渐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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