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世家弟子若非出类拔萃,在与同等才智、功勋的庶族子弟同场相争时,总是更可能被压下的那一个。正因如此,各家才都不敢再轻易将最拔尖的子弟送往太史门。

&ep;&ep;傅懋安临终之前力保傅靖遥这个旁支子弟接任家主,不过也是抱着一丝侥幸。毕竟旁支子弟身上“青阳傅氏”的印记淡些,出头相对容易。他是指望傅靖遥在朝堂上一帆风顺时,尚能为青阳傅氏保下一席之地。

&ep;&ep;可傅懋安的夫人、傅攸宁的母亲,显然已看出傅靖遥并不如傅懋安所愿。

&ep;&ep;傅靖遥对所谓世家的传承毫无兴趣。

&ep;&ep;是以傅夫人才将傅维真送走,否则他留在帝京,将来若非才冠绝伦,也实难有大作为。

&ep;&ep;“世家的荣耀也是先祖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回来的,是数百年来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呕心沥血换回来的,”梁锦棠眼神清明澄定,神色平和,“后世子孙中有不肖者,躺在先人功勋上碌碌无为,这是真;可仍有人在勉力前行,无愧家姓荣光,这也是真。眼下几位家主,未必如你想的那样轻松。”

&ep;&ep;不是他们不愿再担负太史门的责任,而是世家赖以生存的根基已开始动摇,他们,得先自救。

&ep;&ep;“好吧,如此说来,大约除了龙椅上那位之外,这世间真没有谁比谁容易的,”齐广云摊手,无奈苦笑,“那就……各行其路,各尽其志吧。”

&ep;&ep;“现下你已知道,将来若太史门到了我手中,必定也是重用庶族子弟的路数。届时你这个扶风梁氏,以为如何?”

&ep;&ep;梁锦棠微微侧脸,不以为意地笑哼:“所谓世家与庶族之分,本就荒唐。天下大势,有能者居之。我以为,世家与庶族,该放在一个公平的前提下被衡量,而非舍本逐末,以姓氏断高下。”

&ep;&ep;君子之争,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ep;&ep;技不如人便甘拜下风,这才是堂堂正正的骨气。不分世家寒门。

&ep;&ep;“这算是……你们世家子弟天真的梦?”齐广云心中隐隐已有敬意,却还是端着轻讽的笑。

&ep;&ep;“或许天真,可这世间若无寻梦之人,许多事,永远不会变,”梁锦棠挑眉,“不知你有没有注意过,这些年朝堂上的许多暗流涌动,就是有人在朝这方向推着走。”

&ep;&ep;凡事变则通,通则达,达则天下同。

&ep;&ep;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在苦苦谋求这样的大同。

&ep;&ep;“你是说,有世家子弟在谋求……世家与庶族大同?”

&ep;&ep;“何须如此惊讶。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就连耿直热血如南史堂,也会出邹敬这样的败类,不是吗?”梁锦棠勾起唇角,“我本无心朝堂,既如今太史门积弊已深,自是要用人。若你觉得东都老世家欠太史门太多,那无妨就试试,看我能替先祖们,担起多少吧。”

&ep;&ep;诚然,太史门已趋没落,或许再过百十年,就真会如齐广云所愿,成为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门下弟子丰衣足食,自得闲云野鹤之乐。那是市井风烟中踏实美好的日子,却恐怕也再无史家弟子的浩荡之心。

&ep;&ep;至少,在梁锦棠的有生之年,他愿尽力,留存这丝风骨。

&ep;&ep;“齐广云,你我可合作,也可有君子之争,各凭本事。且看将来的太史门,会被带上一条什么样的路。”

&ep;&ep;“好,”齐广云笑了,“梁锦棠,我觉着,我大约能与你合作得,非常愉快。”

&ep;&ep;“那既如此,傅攸宁的解药,拿出来吧。”梁锦棠神色波澜不惊,语气不疾不徐,眼神却锐利又笃定。

&ep;&ep;吔?!梁锦棠怎会知道解药之事?!

&ep;&ep;话题转折太生硬,齐广云措手不及。

&ep;&ep;好半晌之后才傻眼咬牙:“傅攸宁这个笨蛋,连这都跟你说?”

&ep;&ep;“我就是忽然揣测,随口诈一诈,”梁锦棠缓缓起身,笑意森然,“还有,谁准你背后骂她笨蛋的?”

&ep;&ep;齐广云被他那杀人如麻的眼神盯到毛骨悚然,跳起来就往外疾走:“x的!老子收回刚才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是朋友!”

&ep;&ep;屁的君子之风!分明小人!无比奸诈!

&ep;&ep;“你这种朋友,扔大街上都没谁乐意捡,”梁锦棠跟着他出了密室,忍着扭下他脑袋的冲动,咬牙道,“解药拿来。”

&ep;&ep;“那是我给她备的嫁妆。”齐广云回头丢给他嫌弃的一眼。

&ep;&ep;那作死的眼神让梁锦棠很想一拳将他爆头:“我的聘礼明日就送到。”

&ep;&ep;“说得跟她乐意嫁你似的,”齐广云简直啧啧嫌弃,“我瞧着,你不怎么配得上她。”

&ep;&ep;梁锦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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