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绕来绕去,”燕鸣远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枇杷,撕开皮,开始吧唧吧唧地啃,“说说看,来找我干嘛?肯定不是道歉!这破烂理由,糊弄小孩子还成!”

&ep;&ep;容非暗觉此人表面天真烂漫,实则观察敏锐,不愧为高人教导出来的少年,正要委婉套话,燕鸣远忽道:“慢着!我猜一下!”

&ep;&ep;容非扬眉而笑,笑颜舒展。

&ep;&ep;“我懂了!我懂了!你怕我跟你抢美人,特地来说教,对不对?”燕鸣远得意抬了抬眼皮。

&ep;&ep;被他猜中一小部分心事,容非直言不讳:“你会吗?”

&ep;&ep;“要是我真跟你抢,你能如何?打我一顿出气?”他嘴里咀嚼着果肉,口齿不清。

&ep;&ep;容非笑道:“我又不会武功,岂会做此等自不量力的愚蠢之行?”

&ep;&ep;“真可惜。”

&ep;&ep;“可惜?”

&ep;&ep;“可惜你不会武功,”燕鸣远叹了口气,“否则我就打你一顿。我爹娘不让我欺负弱者,所以……便宜你了。”

&ep;&ep;让人占了天大便宜的口吻,教“弱者”容非哭笑不得:“我那么欠揍?”

&ep;&ep;“当然!”燕鸣远嘀咕道,“你的小把戏,瞒不过我。”

&ep;&ep;见对方错愕,他补充道:“你昨晚铁定欺负过她!你们俩那种杵着不说话的别扭样子,我一看便知,还有啊……姐姐今天闭门不出,说是生病!你要负责任!”

&ep;&ep;燕鸣远人小鬼大,振振有词,倒教容非难以辩驳。

&ep;&ep;秦茉生病了?

&ep;&ep;他的确没主动去寻她,一是那情不自禁的一吻后,她半字未对他说,反倒与姚师傅客客气气说了一阵子话,他搞不懂她到底怎么想的;二是,他找不到合适理由。摸清楚燕鸣远的来意,或许是他们的最佳话题。

&ep;&ep;燕鸣远玩弄枇杷核,倏然以手指弹出,“嗖”的一下极轻微的破空之声,枇杷核以锐不可当之势飞入花丛一角。

&ep;&ep;容非只当他少年天生爱玩,细看后,发现密密层层的花丛内,一只大老鼠一动不动,已被他用果核击中而亡,不由得心中骇然。

&ep;&ep;正要夸燕鸣远暗器功夫一流,忽而院落边上传来女子的声音道:“燕少侠……”

&ep;&ep;来者为秦家丫鬟慕儿,她讶于容非在此,窘然不知所措:“真巧,容公子也在。燕少侠,这莲蓬,是姑娘命我送来的。”

&ep;&ep;见燕鸣远气色不错,当着容非的面,问候之辞不好出口,慕儿放下一盘莲蓬,福身告退。

&ep;&ep;容非料想此乃贺祁家莲湖所采,为何慕儿见了他,神色如此不安?该不会是……秦茉没留他的份儿?

&ep;&ep;有了这念头,他坐不住,暂且压下对燕鸣远的疑问,打算先回东苑瞅一眼。

&ep;&ep;燕鸣远早就垂涎他带来的小粽子,翻出一把枇杷作为交换。容非自然不与这孩子计较,粽子分了他一半,闲聊几句,转而出西苑。

&ep;&ep;斜阳欲落未落,主院大门紧闭,他步履匆忙直奔而回。

&ep;&ep;楚然在阁子更衣,听得仆役招呼声,边系带子边出迎,抱怨道:“公子啊!您可算回来了!我收拾老半天,总算把厨房恢复原样……

&ep;&ep;“您半夜想吃点心,好歹叫我来做,别自己一个人半夜三更半夜下厨,手又不方便,还打瞌睡……把厨房熏得到处黑乎乎的……把人家小李吓坏了!”

&ep;&ep;容非赧然笑道:“再不济,赔点钱重新建一个便是。”

&ep;&ep;他哪里是半夜要吃点心?被昨晚一连串噩梦欺负后,他不敢再睡,又不愿惊醒楚然,便独自到花园忆苦思甜。

&ep;&ep;他明知秦茉再不可能像上回那样偷偷跟着他,仍执意将原路走了一遍,到了厨房,又心有不甘。

&ep;&ep;越王堂堂一王爷也亲自上阵做点心,他也能!

&ep;&ep;他小时候曾与母亲一起动手劳作,虽隔十八年,印象颇深。

&ep;&ep;做点甜食,让那怒气冲冲的姑娘甜一下,心就软了。

&ep;&ep;于是,他找出糯米、芝麻、糖等,意欲先蒸糯米,后捣烂,再以研磨好的芝麻屑和糖做馅儿……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自得,遗憾是糯米还没蒸好,实在太困……

&ep;&ep;被呛醒时,厨房里烟雾弥漫,墙黑了,锅里的糯米已成焦碳。

&ep;&ep;他把这一切归咎为——半夜腹中饥饿。

&ep;&ep;楚然半信半疑、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一说法,默默为他善后。

&ep;&ep;此际,见自家公子归来,提了一串十个小肉粽,还有四五个黄澄澄的枇杷,楚然的心是崩溃的。再听他张口就问“秦家有否送来莲蓬”,楚然更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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