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风子轩仍是直直地看着床上的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ep;&ep;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希望和绝望揉成碎片,他克制着自己不要相信周六的话,可是心里又止不住地幻想,假如濯流没死,假如他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这幻想太美,就像一把挫骨的弯刀,将血肉寸寸剜下。

&ep;&ep;“嗤”——

&ep;&ep;濯流胸前的衣服撕开,露出散发着黑气的胸膛,胸前被阎血月洞穿的伤口,外延仍然有干涸的黑色血迹,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怕。

&ep;&ep;周六听见风子轩呜咽了一声。

&ep;&ep;时间耽误得越多,对他们的形势就越不利。

&ep;&ep;周六一咬牙,拿出唯物主义者的勇气,将手伸进濯流胸前的伤口。

&ep;&ep;风子轩突然捏住他的肩膀,好像要把他的肩膀和锁骨一起捏碎一般。

&ep;&ep;“你干什么??”

&ep;&ep;周六疼得半边身子都僵住了,他低声呵斥:“风子轩,把你的爪子拿开!”

&ep;&ep;不知为何,风子轩竟然听了他的话,把手松了,风子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一刻,周六特别凶,让人本能地乖乖听话。

&ep;&ep;周六摸到那个纸质触感的东西,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外一拽。

&ep;&ep;“哗”——

&ep;&ep;床上的人忽然变成一片虚影,什么身体,什么伤口,全都变成了点点微光,因为周六抽走了将它们凝聚在一起核心,而渐渐散开。

&ep;&ep;“这是——”风子轩惊愕地瞪着床上,许多白光如萤火虫般飞散开,点点光斑流过视网,照亮风子轩震惊的脸。

&ep;&ep;周六举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片纸折的小人,纸人中间穿过一缕头发。

&ep;&ep;“是个符咒,”周六解释说,“可以用已死的人的头发复原他的形象。”

&ep;&ep;“已死的……?”

&ep;&ep;周六不忍看风子轩的表情,他拉住风子轩的手,学着陈柯的动作,揉搓他的手背,这样可以让人好受一些,周六道:“对,濯流早就不在了,你还记得那天,你带他来求阎血月吗?从那个时候起,濯流就不是你认识的濯流。”

&ep;&ep;“濯流……早就……”风子轩耳中嗡嗡作响,他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好像有什么固有的信念崩塌了,变成一片鲜红的血雾,喷洒在黑暗世界的表面。

&ep;&ep;“风子轩!”周六看见风子轩吐了一大蓬血,脸色苍白得好像就快死了一样,他心里的疼痛弥漫开一片,那句“我就是濯流啊”却不能说出口。

&ep;&ep;“阿六,你老实告诉我,”风子轩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ep;&ep;风子轩的眼球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看清楚眼前本该熟悉的人,周六注视着他的时候,为什么他会想起演武场的那个夜晚,他发酒疯,濯流无奈地望着他,那双眼睛,那种眼神,总是包容、在抽身离开时却又绝情无比的濯流,他从来没看清楚过的濯流——

&ep;&ep;风子轩不敢再给自己希望,只要一根针尖那么小的希望落下来,就能把他碾碎在地。

&ep;&ep;“呵呵,我也想知道,周六,你到底是谁呢?”

&ep;&ep;阎血月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末了,带着诡异的笑意,扬起一个尖锐短促的尾音。

&ep;&ep;第54章防盗章no.2

&ep;&ep;冥王殿的入口处,阎血月负手而立,光线自他身后洞开的大门外照射进来,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呵呵,乖徒弟,你可真是带来了个妙人儿啊——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ep;&ep;若不是知道阎血月杀人不眨眼,任何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甚至说话还很客气,圆滑好相处。

&ep;&ep;“师父。”风子轩微微侧身,有意无意地挡在周六身前,“贸然闯进这里,是我的主意,请师父不要责怪阿六。”

&ep;&ep;阎血月低笑一声,背着手,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

&ep;&ep;“我不会责怪你们,怎么会责怪你们呢,”阎血月笑着说,“我只是好奇,这位阿六到底是谁?徒弟,你一定也很好奇吧,你为他掏心掏肺,却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这不是很可怕吗?”

&ep;&ep;阎血月的声音充满蛊惑力,一语击中要害,令风子轩也迟疑起来。

&ep;&ep;他抓住周六的手腕,低下头,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这张熟悉的脸,周六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却从来不知道周六到底从哪儿来,想干什么。

&ep;&ep;压力在沉默中倍增,风子轩并未问出半句话,周六却已经感受到他的怀疑和摇摆不定。

&ep;&ep;不过,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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