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谢泓摇头道:“嫂子这话问得不对,该是我问你的。”

&ep;&ep;崔沅没有回答,反而又问道:“你五哥——他还好么?”

&ep;&ep;谢泓察其言观其色,偏着头理解着这句话,崔氏待五兄也并非无情啊,他摸了摸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忧愁道:“不太好了,他这是相思成疾,药石无医了。”

&ep;&ep;能治他的心病的,只有你。崔沅懂这句话。

&ep;&ep;“我去见见他好么?”崔沅捏着一根食指,有些犹豫不决。

&ep;&ep;谢泓“哎”了一声,“这事问我一个小孩子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ep;&ep;崔沅有些好笑,收拾了一番,将脸上的憔悴用膏粉遮掩了一下,踩着一双玲珑精秀的木屐往谢澜那处去。

&ep;&ep;她走到他的门外,忽然听到里头传来娇俏的女子的嬉戏声,崔沅心思一沉,变了脸色要转身离开,不料这时门已经开了,她难堪地攥着广袖扭过头,谢澜神情悠闲,哪还有当时那半分痛楚伤神的影子?

&ep;&ep;崔沅一阵恍惚,他倚着门框道,“阿沅来得正好,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ep;&ep;袖下的手捏成了拳,她强作镇定,“你说便是。”

&ep;&ep;他请她入内,“还是坐下说吧。”

&ep;&ep;崔沅跟着他入门,里头一个娇媚的少女盈盈跪倒在地,云鬓微乱,眉目如画,单看起来那眼睛同自己还有几分相像。

&ep;&ep;挨着谢澜坐下,他替她斟茶,真诚而温柔,“阿沅,我要纳妾。”

&ep;&ep;她执杯的手一晃,不甚水泼出来渐了指腹,垂着眼皮安静道:“五郎是男人,要纳妾自是天经地义。”

&ep;&ep;谢澜沉默了很久,才又道:“终究你是主母,她要入门,也是要问过你的。”

&ep;&ep;阿沅,你看,你果然不在意,你果然是这么云淡风轻。你在梦境里遇到的都是别的男人,怎么可能为我羁留你的脚步,我强求了,不想再求了。

&ep;&ep;崔沅无谓地放下杯盏,“随意吧。”

&ep;&ep;她已经走了出去。

&ep;&ep;谢澜跟出门送她,一路上崔沅都极其沉默寡言,对他更是没有一句话,谢澜送她回院中,问了一声:“你何时会搬回来?”

&ep;&ep;崔沅也是一个心气高的世家女,想到她的夫君同别人在一处都觉得膈应,皱眉道:“还是不了,这样也挺好的。五郎与我都更自在一些。”

&ep;&ep;谢澜低声道:“好。”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

&ep;&ep;事实上谢澜等的不是她那些无理的要求,决然的拒绝,他等的是她的和离书。崔沅一定会受不了他这样,他只等着那一日她亲手了结他的业障,早死早超生,不必终日想着念着,明知不忘,提心吊胆。

&ep;&ep;可是很多年都没有。

&ep;&ep;他忘了去想为什么没有。

&ep;&ep;一个月他都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崔沅找到他的时候,谢澜靠着一张床榻,眼底是熏熏醉意,身边娇滴滴傍着一个妙龄女子,她敛唇道:“夫主多日不近正妻,于礼不合。夫主也知纳妾之事要问过我,这些事也应当知道分寸的。”

&ep;&ep;他微愣,复杂地笑了笑,“好啊。”

&ep;&ep;他对她伸出手,“夫人拉我一把。”

&ep;&ep;谢澜真的喝得太多,崔沅用了点力才将他彻底拽起来,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靠着她的肩笑问:“这么勉强,何必为难自己?”

&ep;&ep;崔沅低眉道:“你是我的夫主。”她到底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一门心思和别人寻欢作乐。

&ep;&ep;暌违已久的燕好,他温柔而噬心,可她想的是,也许他对每个女人都是一样的,那双桃花眼永远绚丽,风流无端,引人折腰。

&ep;&ep;却如同例行公事一样,崔沅已经感觉不到那分珍惜。是谁把它弄丢了呢?

&ep;&ep;没过两个月,她有了身孕。第一个孩子,他会是谢氏下一辈的第一个嫡出孩子,当时所有人都是欢喜的,谢泓时常对他几个朋友说,他要做叔父了。不过他也只炫耀了一个月。

&ep;&ep;孩子小产了。

&ep;&ep;从来建康之日起,她先是水土不服,又终日忧思,五内郁结,心里隐隐约约有感觉,她和这个孩子的缘分不会太长,可小产的打击还是太大了,尽管医者和谢夫人都说,她年轻,好生将养,还有生育的可能。

&ep;&ep;可是崔沅不愿意听这些,她只宁愿和她同样承受着背痛的男人能来到她的床前,与她一起承担,一起忏悔。

&ep;&ep;谢澜来了,他坐在她的窗边,眼神很深,望不见底的黑,看得出有一些颓靡,他问她:“阿沅,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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