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岑年点头。

&ep;&ep;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王月包刚刚发来了一条微信:“今晚八点的机票飞S市,你注意着别晚了。”

&ep;&ep;《不寄他年》的背景是一个不算繁华的临海城市,开拍地点便在S市。而明天,岑年就要正式进组了。

&ep;&ep;岑年一边把小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仔细地擦了擦,一边耷拉着眼皮看了眼微信,没回。那边又坚持不懈地继续发:

&ep;&ep;“不想回我消息?行,知道你有脾气,上次的事儿是我不对。”

&ep;&ep;他指的是之前微博的事情。

&ep;&ep;两个星期前,王月包擅自跟李延串通好,发了个‘假’通告,把岑年要出演的事情宣扬出去,在转发量过好几十万时才删掉了微博。

&ep;&ep;即使很多人不认识岑年,但对‘岑’这个姓多多少少还是有了解的。这么一宣传,大家都懂了,所以也再没有别的演员敢接‘关寄年’一角了——谁敢直接跟岑家作对?李延和王月包再来岑年面前卖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岑年最后松口了。

&ep;&ep;岑年前不久去把那个清酒广告给拍完了,建立了官微,宣传团队也发了通稿,就这么出道了。

&ep;&ep;——不过,岑年自己知道,他做出接下《不寄他年》这部戏的决定,跟李延、王月包的劝说关系不大。

&ep;&ep;其实,听说岑家撤资了之后,他就有点心动了。毕竟,他本身也喜欢演戏,更何况这部戏的另一个主演是傅燃……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对他目前的计划,都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而王月包和李延的行为,充其量也只是个推波助澜。

&ep;&ep;王月包也是看出了这点。他虽然是傅燃的粉丝,但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经纪人,他不可能这么幼稚。他一直都看出岑年挺喜欢这部电影的,干脆再推了他一把。

&ep;&ep;不过,一码归一码。

&ep;&ep;无论出于什么心态,王月包骗了他、联合外人设计他都是既定事实。

&ep;&ep;岑年打了个哈欠,把王月包的微信拖进了黑名单。

&ep;&ep;换好了琴弦出来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ep;&ep;这两个星期以来,他除了琢磨一下剧本,别的时间都用来练琴。他从八岁开始学小提琴,也学了二十来年,就上辈子最后那段时间有些疏于练习。

&ep;&ep;岑年开锁时,看了对面一眼。

&ep;&ep;——傅燃并不在家。

&ep;&ep;两周前,傅燃接了一个代言,飞去了国外,这两周一次都没回来过。岑年偶尔刷微博时,还能看到傅燃时不时霸占一下热搜。

&ep;&ep;什么‘傅燃宠粉’、‘傅燃体贴关照共事的女模特’……时不时就要在热搜上刷个存在感。

&ep;&ep;岑年看过照片,傅燃噙着温和的笑容,递了一杯温水给一起拍杂志照、正打着喷嚏的女模特。金发法裔的女星一脸受宠若惊,红着脸冲他道谢。

&ep;&ep;当然,这一部分也是傅燃的团队有意为之。傅燃本身并不是个热络的人,他不喜爱交际,与国内娱乐圈各种明星的关系也很平淡。这当然无可厚非,但对于一个出道不过一两年的新晋影帝来说,却容易为人诟病。

&ep;&ep;岑年关了微博,取出小提琴。

&ep;&ep;这把琴有些年头了,是他亲生母亲留下来的。岑年一开始学小提琴,也就是因为这把琴。

&ep;&ep;岑年的指尖轻轻拂过新换的弦,琴声上暗色的木纹。他垂着眼睑,有几分倦意,他把琴架在了肩上,执琴弓,随意拉了两个音。

&ep;&ep;有点找不到手感。

&ep;&ep;他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ep;&ep;一点莹白,悄悄涌上脑海。那并不是富有生机的白色,它薄如蝉翼,它脆弱而虚假,它在自己的幻想里自顾自绽放——

&ep;&ep;一朵纸玫瑰。

&ep;&ep;灵感喷薄,流泻于指尖。岑年握紧了弓,小提琴原本华丽的音调被他强行压抑着、掌控着,乍听去,竟像是低沉的呜咽。

&ep;&ep;曲调压抑着进入高潮,在猛然的爆发后,戛然而止。

&ep;&ep;岑年额头上冒汗,喘着气,猛然睁开眼睛。

&ep;&ep;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刚刚拉的曲子,是陈奕迅的《白玫瑰》。

&ep;&ep;“即使噩梦,却仍然绮丽。”

&ep;&ep;岑年低低地念了这句歌词,他垂眸注视着琴,半晌后,索然无味地笑了笑。

&ep;&ep;就在刚刚,他想起了《白玫瑰》的最后一句歌词。

&ep;&ep;‘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