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回到家,金立夏放下金小寒,带对方坐在张木凳上。

&ep;&ep;凳子是金父在世时亲手打的,十来年过去,有不少地方都开裂发霉,表面粘着层黑色污垢。

&ep;&ep;金立夏深深看了金小寒一眼,转进了属于他俩的房间。

&ep;&ep;屋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架衣柜和两张木板床。

&ep;&ep;金立夏站在门口,目光移向桌上的闹钟,时间显示23:44。

&ep;&ep;他听见了催眠一般的“滴答”声,就像血水滴落的音效。

&ep;&ep;一滴。

&ep;&ep;两滴。

&ep;&ep;落入滴斗,流过管路和注射针头,渗入病床上一具干瘦的躯体。

&ep;&ep;那是他的母亲。

&ep;&ep;冷汗顺着颊边滑落,金立夏全身都在发抖。

&ep;&ep;半晌,他弯下腰,跪趴在自己床边,一手探入床底,摸索床板,很快摸到了一块凸起。

&ep;&ep;那是他用胶带缠起来的一把古董枪,枪支没有保险系统,弹匣里装了三颗子弹,但他只需要两颗。

&ep;&ep;一颗给他,另一颗给金小寒。

&ep;&ep;金立夏将古董枪藏在后腰,突然莫名其妙地呛了下,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连脏器都要呕出来。

&ep;&ep;良久,他转出房间,蹲在金小寒面前,小心捧起对方缠着绷带的一只手,语调温软柔和:“小寒,想咱妈了吗?”

&ep;&ep;金小寒没有反应。

&ep;&ep;“我想她了。”

&ep;&ep;恍惚间,金立夏的意识又回到了那间病房——灰白的墙、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人之将死的腐败气息。

&ep;&ep;“我答应过她,要照顾你一辈子。”

&ep;&ep;一起死,也是一辈子。

&ep;&ep;金立夏知道自己罪不至死,但涉案金额巨大,至少会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他进去了,金小寒怎么办?

&ep;&ep;十年,他的弟弟还能活吗?

&ep;&ep;金立夏终于意识到,从卖出第一件假文物起,他就一步步断送了金小寒的活路。

&ep;&ep;他专注地看着弟弟,目光流连在金小寒的眉眼、鼻梁、嘴唇、下颌。半晌,金立夏扶着膝盖慢慢站起,灯光投照在他身上,打出的阴影一寸寸覆盖了金小寒的面庞。

&ep;&ep;“我们去找她好吗?还有咱爸。”

&ep;&ep;金小寒稍稍仰头,眼底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ep;&ep;“等明天,我们就能见到爸妈。”

&ep;&ep;枪口抵在金小寒的太阳穴,金立夏盖住了弟弟宛如琉璃般清透的眼睛,他死死瞪着墙面,模糊的视线中,两道影子重叠交融、不分彼此,一如他们骨肉相连。

&ep;&ep;金立夏忽然笑了,在十二点即将来临的一刻、在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中,扣下扳机。

&ep;&ep;——我最爱的弟弟,明天,我们就能再次团聚。

&ep;&ep;“卡!ok!非常好!”

&ep;&ep;“我们已经有很完美的一条了!”

&ep;&ep;余枫难得在拍戏时情绪如此外露,可见兴奋。

&ep;&ep;而其余人尚未回神,他们都以为会拍很多遍,没想到一遍就过。

&ep;&ep;众人的视线不自觉聚焦场中两位演员,吴臻已经放下了道具枪,此时背对着他们,拿胳膊挡住脸。

&ep;&ep;演员或多或少都有入戏的一刻,或许在很多年后,当他们提起那个角色、那个瞬间,仍会潸然泪下。

&ep;&ep;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多经验丰富,见多了演员陷入角色情绪,拍完了还继续哭很久的事,他们相信吴臻很快就能平复下来。

&ep;&ep;至于贺思嘉,他倒是和金小寒一样没哭,拍完戏就去休息了。

&ep;&ep;“老大,你今晚几场戏演得超棒!”绵绵和小栖立刻吹上了。

&ep;&ep;“我能有几个镜头,就是个背景板。”贺思嘉扯扯嘴角,坐下说:“剧本给我看看。”

&ep;&ep;绵绵忙递上去。

&ep;&ep;贺思嘉随意翻了会儿,抬起头:“我眯几分钟,待会儿设备挪好了再叫我。”

&ep;&ep;听绵绵应了,贺思嘉躺下来,拿剧本盖住脸。

&ep;&ep;晚上温度低,绵绵担心他着凉,还找了床毛毯搭在他身上。

&ep;&ep;绵绵搬上小板凳坐远了些,忽然感觉有人过来了,一见是吴臻,她刚想打声招呼,对方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ep;&ep;吴臻轻手轻脚走到贺思嘉身边,微微俯身,揭开对方脸上的剧本,毫不意外地笑了,“偷哭啊?”

&ep;&ep;贺思嘉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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