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璃王府,落水居。

&ep;&ep;上官仪坐在椅凳上,满面愁容,两手抵着拐杖,略显不安,方还精明犀利的双眸,此时染了些许混浊之色。

&ep;&ep;半响,终是抬着少许黯淡的眸子,稍显无措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谷绿,张了张嘴,小心翼翼道:

&ep;&ep;“谷绿啊,璃丫头,是不是真的要嫁给王爷了?”

&ep;&ep;璃王府前,他那一嗓子,虽吼得用力,却是恼怒的底气,如今,回头细细想了一遍,他便愈发恐慌起来。

&ep;&ep;虽相认不久,可璃丫头的性子,他多少摸清了一些,平日冷冷清清,拒人千里,若非自愿,又岂会老老实实被慕容墨月那般抱着。

&ep;&ep;说来,近日他深居郡主府,自在安乐,对府外之事,皆无关注,且不再理会,郡主府众人,又出奇的安静,做事利落话不多。

&ep;&ep;然,总有透风的墙不是——

&ep;&ep;身后,莲心搓着手,瞅着老爷子满眼的担心忧虑,徒升几分愧疚来,悄悄睨了眼鼻青脸肿的易风和神色尴尬的德叔,磨了磨牙。

&ep;&ep;都怪这两人,平时一有王爷和琉璃郡主的风吹草动,便催她见缝插针,悄然无声的告诉老爷子。

&ep;&ep;她瞧着两人也是般配,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王爷确实也该娶妻生子了,遂每每很委婉的将外头对两人的传言,以不小心说漏嘴的方式,全灌进了老爷子耳朵里。

&ep;&ep;平日老爷子听了,或是一笑置之,或是甚显骄傲,她还以为老爷子对两人的事,喜闻乐见。

&ep;&ep;如今瞧着,这哪是欢喜,分明是担心孙女被抢了去,护犊情深呢。

&ep;&ep;倒也是,离散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骨肉相认,爷孙相聚,若此时便嫁出去,老爷子定是思念的紧。

&ep;&ep;这般想着,莲心忽而徒升一抹担忧来,如今这般迹象,啧啧,王爷的娶妻之路,遥遥无期啊!

&ep;&ep;谷绿瞅着老爷子黯淡紧张的双目,微微一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轻声劝慰:

&ep;&ep;“老将军莫要多虑,小姐心中所想,谷绿委实不知,却知您是小姐的亲爷爷,若真有婚事,也会经您同意,小姐马上就到,您稍安勿躁”

&ep;&ep;此言一出,上官仪微微松了口气,却依旧存着一缕担忧,两手在拐杖上摩擦按了按,却是越等越急。

&ep;&ep;余光瞥见德叔半含笑意的老脸,心中徒升一丝怒火,狠喘了两口大气,指着德叔,敲着拐杖,大怒道:

&ep;&ep;“邢德!你这个老东西,你幸灾乐祸什么!啊,你家主子呢,赶紧让他给老夫滚出来!”

&ep;&ep;砰砰砰!

&ep;&ep;拐杖敲击着地方,发出刺耳响声,上官仪连敲了几下,方绷着脸,指着德叔破口大骂:

&ep;&ep;“他慕容墨月竟趁老夫不注意,想偷偷拐走老夫的乖孙女,哼,门都没有!这个臭小子,敢打我璃丫头的主意,不想好了他,便是闹到了皇上跟前,老夫也绝不饶他!”

&ep;&ep;德叔侧着身子,险险避开老爷子的唾沫,面上尴尬赔着笑,隐隐带着心虚,讪讪道:

&ep;&ep;“老爷子啊,您先消消火,您说您现在发这么大火,也没什么作用不是,等会王爷来了,让他好好同您老赔个礼,道个歉,万事好商量不是”

&ep;&ep;“我呸!”

&ep;&ep;上官仪冷着脸,朝他啐了口唾沫,又敲着拐杖,黑着脸,勃然大怒道:

&ep;&ep;“那他死哪去了!你快去叫他啊!”

&ep;&ep;德叔看着他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浑身一哆嗦,赶紧道:“王爷带着王......琉璃郡主,去换衣服了,马上就到!”

&ep;&ep;“换衣服?大白天好好的换什么衣服!你坑谁呢!”

&ep;&ep;“哎呀,老爷子,真的是换衣服,我怎么敢骗您呢”

&ep;&ep;“你这个坏东西,你说,是不是慕容墨月那臭小子,让你们在这拖住老夫,自己又把我孙女偷偷藏起来了!”

&ep;&ep;“哎呀,老爷子你瞎想什么呢,我邢德也不是那人啊,我家王爷更加不是啊......呀,老爷子,你别打人啊........哎呦”

&ep;&ep;“打的就是你,今日你不把我孙女还回来,我就见一个打一个!”

&ep;&ep;“哎呦......”

&ep;&ep;日影树动,柳枝斑驳,落水居内,一片怒吼阵阵,求饶连连,拐杖砰砰,惊鸟乱鸣。

&ep;&ep;而另一处,浮琉阁,则相对安静诡异了许多。

&ep;&ep;啪!

&ep;&ep;奢华雕木沉香大床上,慕容墨月僵坐着身子,面上青筋直跳,随手打翻了床头剔透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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