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五月的阳光直剌剌的,平贴着的白云仿佛一列列远行的白帆。

&ep;&ep;正是个日朗风轻适合晾晒的天气,把放在箱底的经历过梅雨季节潮气的被褥全都放在阳光下晒晒,让他们散发出柔软温暖的气息。

&ep;&ep;“喂,胡藜,你干嘛呢,院长让我们晒被单你就知道在那偷懒,到时候活干不完晚饭都没得吃。”

&ep;&ep;小少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双狐狸眼在炙热的阳光下眯缝起来,整个人像极了吃饱喝足懒洋洋晒太阳的大尾巴狐狸:

&ep;&ep;“大药小哥哥,人家这么柔弱一男的,你怎么好意思使唤我干这种粗活呢?”

&ep;&ep;他年纪小,总爱有事没事撒娇来恶心人,沈耀明早就习惯了,有时候心情好还会配合他。

&ep;&ep;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心情好的时候。

&ep;&ep;“少废话,一共就100条床单,小爷我都晾了60条了,你还想怎样?”

&ep;&ep;“那不是责任越大能力越大吗?”胡藜笑嘻嘻回。

&ep;&ep;话刚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回头一看,是穿着一身棉布白裙的妇人,她的面容融在阳光里,一时让胡藜一阵恍惚。

&ep;&ep;好像忽然间不认识这张脸了一般。

&ep;&ep;“小狐狸你皮又痒了?现在还知道仗着自己年纪小欺负人了?”女人插着腰,一脸的兴师问罪。

&ep;&ep;她朴素的格子衬衫洗得有些发白了,袖口微微挽起,能很清楚地看到小臂一截肌肉线条,不难想象这手举着板子抽人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景象。

&ep;&ep;“院长你病好了?”胡藜脱口而出。

&ep;&ep;“什么病,臭小子你被晒昏头了吧?”女人皱眉。

&ep;&ep;胡藜一愣,摸摸头,想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冷不丁蹦出来这句话,女人的身子健康得很,一手扛一个萝卜头上三楼看起来都不是事。

&ep;&ep;于是他歪头傻笑:“……嘿嘿,我瞎说的。”

&ep;&ep;话说完,又是不轻不重的一个爆栗,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ep;&ep;小少年一脸的哭唧唧:“院长,这又是为什么?”

&ep;&ep;“谁叫你仗着年纪小欺负老实人。”女人理直气壮。

&ep;&ep;小孩狡辩:“从来只听过以大欺小,从来没有以小欺大这种说法,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先把锅扣到我头上啦?”

&ep;&ep;妇人叉腰,一脸理所当然:“别人我不敢说,你嘛,能欺负到你头上的人我倒是还没发现,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ep;&ep;胡藜仍旧委屈:“您这属于刻板印象,有严重的针对性,我怀疑您对我有偏见。”

&ep;&ep;女人轻轻笑开:“知道就好,还不赶快去把自己负责的40条被单给晾咯,不然今天晚上自己睡。”

&ep;&ep;说玩她低头轻轻一笑:“不然某人要是被吓得尿裤子,明天就得再晾一条床单了。”

&ep;&ep;感情早就把刚刚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ep;&ep;胡藜一听对方这话,顿时怂了:“那我晾还不行吗……”

&ep;&ep;偷懒无果,胡藜只得灰溜溜跑去干活,小小的孩子身量还没张开,晾个床单都显得笨拙而局促,刚抖开一条床单,就差点把自己一起卷进去。

&ep;&ep;有点丢脸。

&ep;&ep;正当小孩与被单斗智斗勇,即将把自己勒死的时候,他只觉得身上一轻,那条被单忽然像被驯服了的猛兽一般乖巧地回到女人手里。

&ep;&ep;“虽然偷懒有点可耻,但是适当地请人帮忙倒也是可以的。”

&ep;&ep;胡藜抬头一看,女人的模样在阳光下暖烘烘的,像是刚刚晒好的棉被,散发着温暖安心的气息。

&ep;&ep;他没来由地眼眶一热。

&ep;&ep;两人合作起来干活就快得多了,不一会这些被单全都一字排好,整整齐齐地扬帆远航,和煦的阳光照在雪白被单上一时有些晃人眼球。

&ep;&ep;风

&ep;&ep;扬起被单一角,轻轻拍打在女人腿边,像是一件洁白的婚纱。

&ep;&ep;女人轻轻抬手把一绺碎发别到耳后,劳动之后的脸颊微红,使她原本寡淡的五官多了一丝明媚。

&ep;&ep;小孩恍恍惚惚想起女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可还是依旧孑然一身,按理说条件也不错,怎么嫁出去就这么难呢。

&ep;&ep;虽然在小孩的思想里,院长就是院长,结不结婚,她都是那个风风火火把什么事都做的热热闹闹的女人。

&ep;&ep;胡藜刚想到这,只觉得脑袋一疼,还在发愣中,脑门上猝不及防又是一个爆栗。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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