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小炭炉上茶水烧滚了咕嘟咕嘟的声响。
&ep;&ep;沉默地坐了好一会儿的范闲看着对面的许朝暮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捏着桌上的羊羹慢慢就着茶吃起来，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ep;&ep;“你倒缓得快，我还以为你要再多说服我一会儿的。”
&ep;&ep;“说服什么？”许朝暮抬头挑眉：“话说到这里，你还会劝他收手，任由宰割不成？”
&ep;&ep;范闲叹了口气，端起桌上自己面前那杯，放了好一会儿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下去。
&ep;&ep;“我还能依稀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的一个桥段，那场景是一个摄影展，在一张照片前面。”
&ep;&ep;范闲听许朝暮提起这个，稍微起了些兴趣：“什么样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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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
&ep;&ep;“我记得电影里，一个女性角色在这张照片前问了主角一个问题。”许朝暮端起茶杯，微笑着看了范闲一眼：“如果让你选，你会选择做其中的哪一个？”
&ep;&ep;范闲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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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她说让他早点儿回去休息还真是好心，毕竟如果按照剧情……明天出城后可还有被逼到绝路的沈重的一场厮杀呢。
&ep;&ep;范闲仰头一饮而尽，伸手擦了擦嘴上沾着的蜂蜜牛奶，抬头看了一眼正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的许朝暮：“许朝暮。”
&ep;&ep;“……嗯？”许朝暮被叫得一愣。
&ep;&ep;“你在上京做的这些事儿，瞒不住使团里……哦，当然，你压根儿也没想着瞒。我……不是很看得明白这里面的用意。”他以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会更低调些才是。而事实上，若不是为了亲口跟他说今晚的这些话，她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千里迢迢来一趟北齐上京城。
&ep;&ep;许朝暮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蜂蜜牛奶。
&ep;&ep;“我并不是一定要管你要做什么。”范闲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作为老乡，作为朋友……”
&ep;&ep;“……谢谢。”
&ep;&ep;范闲抬头又看了仍旧微笑着的许朝暮一眼，又是泄气地一叹：“让我猜猜……为了李承泽？”
&ep;&ep;许朝暮挑了挑眉头，看着范闲没有说话。
&ep;&ep;说起来，真是难得，范闲直接念李承泽的名字，他一贯是称呼二皇子的。
&ep;&ep;“你对他还真是掏心掏肺啊，那……”
&ep;&ep;“嗯？”
&ep;&ep;“他对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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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许朝暮低垂下眼，看着自己捧着的杯子里的牛奶，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安全，我便放心，他快活，我便欢喜。说到底我这样最终守着护着的，是我自己的喜乐。既是为的我自己的心情，哪里就一定需要他来承担？”
&ep;&ep;范闲没有再说什么。
&ep;&ep;他恍惚间想起了一首诗。
&ep;&ep;我爱你，与你无关。
&ep;&ep;这话说得轻巧，但又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
&ep;&ep;“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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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许朝暮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ep;&ep;“那……另一个原因？”
&ep;&ep;“……早几年，我跟他吵过几次架，嗯……吵得挺凶的，几乎不可开交。”
&ep;&ep;“咦？”并不知道早些年许朝暮和李承泽怎么相处，去了京都之后见到的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和谐”气氛的范闲有些疑惑：“你们还吵过架？”
&ep;&ep;“怎么会没吵过呢？”许朝暮仍旧笑眯眯地，眼中带上点儿感慨回忆：“尤其是我们合作之初，为了许多事情的决策和手段，有过不少分歧的。你知道，皇权争斗夺嫡之争，底下接着的党派林立权势弹压，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事，我明白，我理解，我自己也会用很多手段，但是……”
&ep;&ep;“但是？”
&ep;&ep;“但是有些……也许在有些人看来很可笑的坚持，我还想咬牙撑一撑。我总觉得，底线是不能抛的，一旦越过了那条线，不管是因为什么，不管如何告诫自己只此一次，却都已回不去了，那之后……堕落也许就会格外快些，用不了多久，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ep;&ep;范闲抿着嘴点头，对于许朝暮的这话，他十分赞同。
&ep;&ep;就像曾经他与王启年说过的，人若没了底线，与禽兽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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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再说……”许朝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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