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打胎之后,白蓁蓁状态很不好,晚上经常做噩梦,在半夜把自己吓醒,一身冷汗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才惊觉黑漆漆的屋子里独剩自己一人。床边是惨白惨白的月光,窗外是嘎嘎飞过的两只乌鸦,梦里尖锐的哭声,鬼娃娃似的笑声仍旧回荡在耳边。

&ep;&ep;被噩梦惊醒以后就再也睡不着觉了,只能大睁着眼睛迎来黎明。白日里精神不济,入夜又辗转反侧,短短半个月,眼底熬出了一圈乌青。早晨梳头的时候,梳子带下来好几缕黑发,捧到眼前一看,白蓁蓁慌了。

&ep;&ep;震惊!一个正当桃李年华的无敌美少女竟然早早面对起中年秃头的危机,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白蓁蓁让布兰琪备了几瓶安眠药,睡前吞两片,失眠的情况略有好转,黑眼圈却不是那么好消,她养了两个多月才完全褪下去。

&ep;&ep;沃尔纳是在平安夜前夕回来的,具体什么时间白蓁蓁并不知道。吃了安眠药的她睡得比从前沉,一醒过来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沃尔纳,半垂下幽幽绿芒的眼,不知在想什么。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房间里却还开着灯,难道是她昨晚睡觉忘了关?

&ep;&ep;“醒了?饿吗?”

&ep;&ep;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尖温度雪一般凉,白蓁蓁被冰的一缩,窝在被子里点了点头。

&ep;&ep;“那我去给你准备早餐”

&ep;&ep;椅子往后一挪,划过地板发出一声轻微声响,白蓁蓁观察到他身上穿的是军装,肩头微湿,类似雪花融化留下的痕迹。

&ep;&ep;外头下雪了?她偏头一看,透过窗户能看见庭院里光秃秃的树杈枝子点缀着皑皑素白。沃尔纳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雪停了很久。”

&ep;&ep;他在这里坐到了天亮。

&ep;&ep;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白蓁蓁的表情带上了遗憾,沃尔纳望着她留恋于雪景的眼,忽然垂着眸子问了句,“你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ep;&ep;“啊?”白蓁蓁将脸转过来,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解释?解释什么?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解释的啊?”

&ep;&ep;这半年以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困在这栋房子里,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搞事,哪有什么要跟沃尔纳解释的?啊!莫非是——她的目光恍然间大彻大悟。

&ep;&ep;“昨晚那三盒冰激凌是我偷吃的没错”

&ep;&ep;一阵沉默。被那冷绿的眸子盯得没了底气,白蓁蓁软下声音,主动承认,“好吧,是四盒,还有一盒是我睡前偷吃的”

&ep;&ep;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自以为的坦然并没有化去沃尔纳眼底的寒霜,那漂亮的冷绿此刻竟显出些黯淡来,他沉默良久,应了一声好,再没说什么,扭开门把手离开。

&ep;&ep;白蓁蓁对外人情绪感知的能力不算很强烈,只是凭直觉意识到,沃尔纳他又不开心了,他肯定又要生气了。她哪句话又惹到他了?不都是正常的一问一答吗?

&ep;&ep;沃尔纳的脾气很不好,生气的时候就喜欢对她拔枪,拿手铐把她拷起来塞住嘴扔到一边,等到想起了了再放出来,又或者……在床上拼命折腾她。

&ep;&ep;未来堪忧。

&ep;&ep;怀着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白蓁蓁下楼的时候还差点踩空。餐桌上是沃尔纳准备好的早餐,新出炉的面包热气腾腾,咬一口软软糯糯,这倒是让她很惊讶。

&ep;&ep;西方人烤出来的面包大都偏硬,当主食吃的东西,味道很淡很淡,不抹点果酱根本吞不下去。她待在欧洲近五年一直吃不惯西方人的面包,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面包是种可吃可不吃的零食。世上没人会喜欢白开水一样寡淡的零食,更何况它还硬的像块板砖。在她看来最正常不过的操作,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挑食难养活的象征。

&ep;&ep;布兰琪能被沃尔纳看中带到白蓁蓁的原因有三。一是因为年龄相仿,二是因为厨艺天赋极佳。给她一本菜谱,她能原原本本还原出一桌子满汉全席。三是只要钱给的到位,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闷声不吭地当一个供人出气的洋娃娃。

&ep;&ep;他给白蓁蓁买房子,给白蓁蓁足够的钱挥霍,给她买珠宝项链,把女主人的戒指拿来送她,虽然从没未见过她戴过一次,对她百依百顺...……沃尔纳以为自己足够细心了,足够爱她了,足够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了。但就在昨晚进她房间的那一刻,他才猛然发觉,原来他的以为只是自以为是。

&ep;&ep;白蓁蓁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他的孩子,不爱他,也不爱自己的孩子。他的所有付出在她眼里大概都很可笑,是可以随时随地抛弃的东西。明明都已经这么过分了,他居然还喜欢看见她笑。

&ep;&ep;昨晚上看见那份术后总结和安眠药的时候,沃尔纳想的不是叫醒她质问她为什么打掉孩子,而是在想,连安眠药都用上了,她最近是不是在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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