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现在天已经开始凉了,你还是回去睡吧。”君笑道。他决不可能和人同睡,却又怕看着悠然心软,关门回房就寝,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睡吧。毕竟和一直浪迹江湖的自己比起来,悠然真的算是贵公子,皮肤白皙得让人不相信他会武,估计,是没吃过多少苦的。

&ep;&ep;然而门外的人竟然始终没有走,君笑浅眠之中,一直听到门外呼吸。本来是很浅的睡眠,只是听着规律的一呼一吸,竟然也渐渐睡熟。

&ep;&ep;第二日上路,悠然精神极差,然而看到君笑眼下深青减了些,便傻傻笑得可爱。君笑不由叹气:这少年,可恨起来固让人气极,可爱起来却让人忍不住去疼他。于是一路驰骋之际一直靠在他旁边,照看着他,到客栈住下,让他快去睡。

&ep;&ep;近来君笑难得对悠然这么好,悠然心里甜甜的,想早知道这招管用,就在君笑门外守个十晚八晚的了。睡不睡的有什么关系,他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毕竟没吃过苦,撑一晚就已经差不多了,第二晚只能瞪着眼睛勉强让自己不要睡。

&ep;&ep;按他性子,向来都是别人看他眼色,哪轮得着他这么伺候别人?可是看到君笑对他好一点,竟然就把其它想法都忘了,只恨不得天天这么守着。可到了第三天晚上,他终于撑不住,在半夜时分睡了过去。

&ep;&ep;君笑一直是听着门外呼吸入睡的,本来已经要睡着了,听门外呼吸忽然变得绵长,又醒过来。心下不由好笑,推门一看,悠然果然倒在椅子上,头垂到椅背上,身子歪歪靠着,竟然睡得熟了。

&ep;&ep;虽然气色看不出什么,不过少年确实是倦极了吧。君笑想着,心底生出自己都觉陌生的温柔来。俯下身单手抱起他,少年的身体和气势不同,是极轻的。君笑虽只能用左臂,也抱得起他,想把他送到他房中,少年却单手紧紧抓着他,另一只手拽着椅背不肯放手。

&ep;&ep;“萧……”少年低低声音,双目却是闭着的,呼吸悠长,显然是梦呓,“让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再受伤的……”

&ep;&ep;君笑低头看着少年的脸,心下被什么牵了一下,悠悠地酸痛,牵得心底满溢的温柔。没有飞扬的神情,就这样沉睡,倒像只小猫一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ep;&ep;左臂有些酸了,独臂抱着姿势毕竟不舒服,难以持久。君笑想了想,抱着悠然走进自己房中。悠然睡得迷迷糊糊,向外走就抓住椅子,向里反而放开了,让君笑又好气又好笑。看他却又确实是睡熟样子,而非装可怜骗自己的。

&ep;&ep;将悠然放到床上,君笑起身想要到一边椅子坐着,袖子却被悠然紧拉住不放。君笑想掰开他手,见他抓得紧又怕伤了他手指。想把外衫脱下,不知怎地想起那日悠然滔滔不绝讲董贤的样子,脸上一热,停了动作。

&ep;&ep;无奈只好躺下,睡在悠然身边,幸好悠然躺下之后变得很老实,除了抓他衣袖,没作出其它动作。饶是如此,君笑已是极难受。想起曾被迫睡在那人身边,片缕不着地任他侵犯,心下厌极,连刚刚涌起的一些温柔都不知哪里去了。

&ep;&ep;侧过头看了眼悠然的脸,君笑低低自语:“悠然,希望你……莫要欢喜我才好。”

&ep;&ep;这身体,连这心,都是死过的。喜欢二字,放这污浊身上,只能让人觉得好笑。何况对方亦是男子,和那人……一样,都是男子。

&ep;&ep;连睡在身旁都难以忍受,还能如何?

&ep;&ep;君笑苦笑,闭上眼,浅浅睡去。因为闭着眼,他没看到,身边少年半睁了双目,眼底是极浓的悲伤。

&ep;&ep;我……就不能喜欢你么?你……没可能喜欢我么?

&ep;&ep;压抑的心情,在天亮之后更加灰暗。君笑睁开眼那一刹,看到身边睡着的人,眼底瞬间掠过的,是憎恨。

&ep;&ep;悠然正睁着眼看君笑,见这样神情,心下冰凉。君笑随即笑了:“悠然,是你啊。”敛去眼中憎恶和杀意。

&ep;&ep;悠然开口,只觉口中尽是苦意:“是我……”

&ep;&ep;早知有今日,何必那当初……

&ep;&ep;十四

&ep;&ep;一行人入了江夏。

&ep;&ep;江夏气氛,和一路行来的郡县不同,刚入江夏,凌夏帮帮众立刻赶到,请一行人到凌夏帮。

&ep;&ep;宁远谢过凌夏帮帮主夏仓庚,道其他武林人士先去凌夏帮,而他们几个想去趟武陵帮。凌夏帮领头的是名坛主,他迟疑了下,派人回去交代,带着众人跟去。那坛主陪着曲林聂以及君笑到武陵帮去。

&ep;&ep;武陵帮帮主名唤柴桑,年四十有余,一张脸长得甚苦,看上去就像别人欠他多少银子,或者老婆跟人跑了般。武陵帮只是个小帮派,武林盟主之弟曲宁远、灵山传人林悠然、狂刀聂启之,这几人一起到来,着实使柴桑有些惶恐,慌忙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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