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绘着深秋月夜,深紫色的天幕如同一方囚笼,那胡乱生长的树枝自四面八方延伸,树枝里藏着一轮黯淡的下弦月。

&ep;&ep;月光弥弱,什么也照不亮,乌云更重了,层层堆叠,一如今晚。

&ep;&ep;“鸣....”林染神色复杂,眼底带着哀戚,“若我不说我病了,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见我?”

&ep;&ep;“是。”贺时鸣短促撂下一个字,音调放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你情绪不稳,直接打电话给医生,我不会治病。”

&ep;&ep;说话间,他并没有看她,视线落在袖口那颗别致的黑珍珠上。

&ep;&ep;看得入神。

&ep;&ep;林染深吸气,指尖颤动,“你就非得这么对我?”

&ep;&ep;她有一张美人脸,骨相极佳,任何导演见了,都要夸一句上镜,是真正的电影脸,不挑角度,不挑光线。

&ep;&ep;圈里盛传,给林染化妆是最有成就感的,不论什么风格在她脸上,都能融合的很完美。

&ep;&ep;可此时,那张脸微微泛白,花开荼靡之后即是枯萎,了无生气。

&ep;&ep;她叹气,声音幽涩,“.....鸣,你是不是还在就记恨我?四年前....我.....不该走,不该留你一个人在那么艰难的环境里。”

&ep;&ep;林染话落音,贺时鸣笑出声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稀罕的事。

&ep;&ep;他抬眸看向她,这才真正看清楚她的样子。

&ep;&ep;四年了,她的脸早已被岁月腐蚀得面目全非,若非这么近距离的看她,他都快记不起她的样子。

&ep;&ep;“林小姐怕是自信得昏头了。”他嘴角带着嘲弄,眼神冷戾而阴刻,“太自信,可不是好事。”

&ep;&ep;林染的大脑空了半瞬,潮水疯狂涌入,冲刷着那些回忆,直到每一段温情都成了七零八碎的泥沙。

&ep;&ep;她不死心,“.....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情吗?哪怕就一点点?”

&ep;&ep;贺时鸣蹙眉,淡淡道:“林染,你既然生病了,就不要胡思乱想,好好治疗吧。我这边认识一个很权威的精神科医生,你若是有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

&ep;&ep;医生?

&ep;&ep;林染大笑起来,眼角溢出几丝眼泪,胡乱去拭掉,泪水沾满了指尖。

&ep;&ep;“你觉得我缺的是医生吗?”

&ep;&ep;“那不然?”贺时鸣耐心已然尽失,“别跟我说你缺的是我,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跟我玩年少情深那一套?你觉得有意思吗?”

&ep;&ep;“你是病人,我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不把话说透是为了不刺激你,懂吗?”

&ep;&ep;林染愣愣的看着他。

&ep;&ep;他依旧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她日日夜夜都没有忘记过。

&ep;&ep;尤其是那双昳丽的凤眸,懒懒地看人时,最是风流。

&ep;&ep;让人无法抵抗,甘愿沦陷。

&ep;&ep;“....所以你爱她吗?那个叫乔曦的。”林染把手捂在心口处,暗暗用力,压住那些邪祟的东西。

&ep;&ep;她明知道答案会是无穷无尽的失望,但当听到他说“爱”这个字眼时,她的心轰然下坠,直直从那空中楼阁跌落,摔的粉碎。

&ep;&ep;“那我算什么?”女人声音不复低婉,她渴求的看着他冷淡的脸,试图寻到一丝痕迹。

&ep;&ep;“若是我四年前没走......没走的话,我们会不会有个圆满....?”

&ep;&ep;贺时鸣起身,觉得时间到了。

&ep;&ep;“不会。”

&ep;&ep;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ep;&ep;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直到遇见乔曦后,他才明白,有些感情冠以爱的名字,但绝不是爱。真正的爱,是不会让人轻易放手的。

&ep;&ep;所以,即使她四年前选择留下,他们之间也走不到最后那一步。

&ep;&ep;林染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海平面不断上升,湮没了她的感官。

&ep;&ep;她没说话,跌落在地上。

&ep;&ep;“林染?林染!”贺时鸣内心慌乱一瞬,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有些转不过来,“对,药!药放在哪?药呢!”

&ep;&ep;他摇晃林染的肩。

&ep;&ep;林染大口喘气,涸辙之鱼般痛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冰、冰箱.....冰激凌盒子...”

&ep;&ep;贺时鸣打开冰箱,在冷藏室里看到一盒冰激凌,在一众散支冰激凌里唯一的盒装。

&ep;&ep;是一盒没吃完的。

&ep;&ep;他打开盖子,愣住了,不由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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