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琉光殿的一角,史箫容立在树下已经许久,芽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两个穿着官服的人并肩走出来,朝着宫门口方向大步走去,背影俱是挺拔俊秀的,她认出了卫斐云的背影,顿时不看再看,人已经走远,但是史箫容依旧不动,好像入定了一般。

&ep;&ep;“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芽雀小声叫她,“礼公公请我们进去。”

&ep;&ep;史箫容收回视线,看到礼公公立在殿门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朝她弯腰行了个礼。

&ep;&ep;她收敛心神,压下身心俱疲的感觉,说道:“芽雀,我们进去。”

&ep;&ep;琉光殿是温玄简身为皇子时的居所,修建了一番,如今继续用着。史箫容从未来过此殿,一踏进去,满殿的灯火通明,到处是点燃着的烛灯,与永宁宫里一入夜便晦暗不明的景色不同。史箫容有些不习惯这满目的灯景,礼公公在一旁含笑说道:“这是陛下吩咐的,一入夜便要全部掌上灯。”

&ep;&ep;屋檐下依旧一排大亮的宫灯,史箫容在宫人的带领下,穿过长廊,最后抵达殿门前,门已经打开,温玄简人已经候在偏殿,看到她的身影,迎了上去,“母后今日怎么来这里了?”说完眉眼含笑,立在灯下望着她。

&ep;&ep;史箫容面无表情,说道:“皇帝最近辛苦,刚来了贡茶,特意让芽雀泡了一壶,端来给皇帝尝尝。”

&ep;&ep;温玄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屏退宫人之后,让芽雀将茶水奉上。芽雀迟疑,再一看太后娘娘冷峻肃杀的侧脸,低头将冷水泡成的茶水呈了上去。

&ep;&ep;温玄简打开喝了一口,个中滋味只能自己体会,他脸色一变,刚要张嘴吐出,史箫容忽然说道:“这是我亲手泡的,味道怎么样。”

&ep;&ep;温玄简闻言,只能忙不迭地将那冷涩到极致的茶水咽了下去,说道:“唔,还好。”

&ep;&ep;“那就多喝几杯吧,皇帝最近辛劳,此茶能缓解疲劳。”史箫容见芽雀不动,亲手又倒了一杯,递到温玄简面前,“给。”

&ep;&ep;“怎么了?”温玄简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接过茶杯,不喝了。实在是太难喝了。

&ep;&ep;史箫容冷眼看着他,“你做的恶心事情,还问我怎么了?”

&ep;&ep;“我做什么了?”温玄简不解,然后看向芽雀,用眼神询问她。

&ep;&ep;“芽雀,你告诉陛下,发生了什么。”

&ep;&ep;芽雀脸色煞白,看了看史箫容,又看了看脸色僵硬的温玄简,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在此刻却疏离得宛如中间隔着一面看不到的高墙。她低声说道:“陛下,今天史姑娘来找太后娘娘了。”

&ep;&ep;“朕已经知道。”

&ep;&ep;芽雀叹了一口气,“史姑娘说,她怀了孩子。”

&ep;&ep;“……”温玄简皱眉,“她还未出嫁吧?”

&ep;&ep;史箫容闻言,抬头猛地盯着他,嘴唇雪白,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宫里这么多女人,还嫌不够吗?就算她们不能满足你,还有大把的女人可以供你选择,为何单单要去祸害那么小的女孩子?!温玄简,你简直禽兽不如,居心叵测!”

&ep;&ep;她厉声骂道,宫灯下眉眼冷酷,像在看一个极其恶心的东西,温玄简大吃一惊,好端端的就被她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他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容忍,抬起手就要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再骂了,史箫容却以为他要打自己,顺手抄起了茶杯,兜头就朝他脸上泼去,“你还敢打我?!真以为我这么好欺负吗?!温玄简,你做得实在太过分!”

&ep;&ep;芽雀连忙朝四周望去,跑到门口替他们望风,这些话若是被其它宫人听到就不好了,幸而这琉光殿宽阔通风,要偷听屋子里的人说话很容易就被发现。

&ep;&ep;温玄简立在原地,满头满脸都是茶水,发间、脸颊上还黏着几片灰褐色茶叶,狼狈至极。史箫容甩手将茶杯扔到了地上,“温玄简,你真的太过分了,太恶心了!”她说着,已经想不出骂人的话了,只能重复骂着这几句,但实在不足以表达自己愤恨之情,只能拼命忍住泪意,人已经快要崩溃了。

&ep;&ep;温玄简不语,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茶水,任凭她骂着自己,后来也听出来她词穷了,便说道:“现在有没有好受一点?”

&ep;&ep;他弯腰拾起了打碎的茶杯,用帕子包着碎片,然后站起来,“可以说一说发生了什么吗?”

&ep;&ep;“你还在装傻充愣?简直……”史箫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很想打他一巴掌,但是一阵恶心忽然涌起,她难受地弯腰,同时感受到了肚子里的娃娃忽然踢了她一脚,在温玄简大惊失色上前扶住她的时候,哇的一声,全吐在了他脚上穿着的黑色靴子上。

&ep;&ep;史箫容满脸冷汗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感觉绝望了,连这个孩子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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