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人们陷入情绪绝境的时候,就会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无神论者。她几乎要将双膝跪烂,求着神明保佑,他去否认已经证据确凿的事实。

&ep;&ep;她看不清那份疲惫和倦怠,也看不见他的风尘仆仆,只记得那通没被接起的电话。

&ep;&ep;所以在段昱时面无表情地答:“是。”的时候,她才那样无所顾忌地哭了出来。

&ep;&ep;那根从十个小时之间就一直悬着的线终于松下来了,晃悠几下便掉进了火坑里,灼伤的却是芙提一直引以为傲的、才长出来的透明翅膀。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里有一个部分崩坏了,是他的声音亲自幻变成手去拗下来揉碎的,痛得她站不住脚,直直地往下掉。

&ep;&ep;她就蹲在玄关的尽头哭,哭得凄厉,哭得声嘶力竭。

&ep;&ep;“芙提。”

&ep;&ep;他耐着最后的性子想把她拉起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她无情地挥开。

&ep;&ep;“为什么……为什么……”她捂住脸不解地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ep;&ep;“什么为什么?”他不明所以,语气也严厉起来,“我的恋爱经历就这样让你难以接受,以至于在我回家的时候令你崩溃大哭到连家门都不让我进?”

&ep;&ep;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拉了闸就再关不住决堤的洪水。

&ep;&ep;芙提在无数涌起又掉落的泪水里抬起头来看他。

&ep;&ep;他是那么高大,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芙提都时时要抬起头来去看他,更何况这样悬殊的姿态。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丑陋,可她不在乎了,她已经不知道要在乎什么了。

&ep;&ep;从锃亮的皮鞋、缝合精致的裤腿、埋进精瘦腰身里的衬衫,看到那凸出的喉结,和那居高临下的眼神,芙提从来没有觉得这具她造访过的肉体,是那么陌生。

&ep;&ep;“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没力气了,声音变得虚弱,“为什么要让她来写我和你的故事,为什么要让她继续参与你的生活,为什么还和她有交集,为什么——”她的音调起伏了又坠落,“为什么,你们这样爱过,还能继续做朋友?”

&ep;&ep;“芙提……”

&ep;&ep;“是朋友的话,就能做很多事了。能让她给你接机、送你回剧组,能让她帮忙照顾你的亲人,能让她继续以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在你身边打转了,对不对?”

&ep;&ep;“那些对我做过的事情,也对她做过,对不对?”她又捂住脸,可眼睛里还是不断溢出悲伤,“你给过我的疼爱、例外,早就在另一个人身上投入过了。我没有得到的,她早就已经拥有过了,我还没见过的姐姐,想必对她已经很熟惗了吧。毕竟能够让你放下心交付重任的人,她宋流玉确实配得上……她出现在你最懵懂的少年时代,陪你走过了一段你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路,所以哪怕分手了,你也依旧深刻地把她留在你的身边,让她当你的灵感缪斯,将你们一起写的故事呈上荧幕……对不对?”

&ep;&ep;她倔强地要在句尾补充一个问号,即便心里早已清楚结局。

&ep;&ep;“芙提。你听我说。”段昱时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几乎要将人捏碎,“我们是相爱过,但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吗?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在一起了。”

&ep;&ep;“可是你还是让她来构思属于我们的故事。”

&ep;&ep;“《雪顶》并不是属于我们的!”

&ep;&ep;他暴躁起来,“从你还没有出现之前,这个故事就已经被创造出来了。这并不属于你。”

&ep;&ep;段昱时的心情几乎要到失控的边缘。

&ep;&ep;芙提却笑了,咧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ep;&ep;“那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呢?”

&ep;&ep;那些鼓起的勇气、受过的挫折、经历的磨难和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那些我熬到眼皮都要散架的夜晚,那些我为你付出的真心,原来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ep;&ep;“芙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因为宋流玉是《雪顶》的创作者这件事情发脾气。”

&ep;&ep;他呼出一口气,企图冷静下来。明明被娱记追到跟前,被副导骂得狗血淋头,被私生砸得住院荒废许多时间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过。

&ep;&ep;“你当然不明白了。”

&ep;&ep;你怎么会明白呢?

&ep;&ep;你到现在都还觉得我在发脾气。

&ep;&ep;“季芙提,我是叁十岁,不是十叁岁,我不可能没有感情经历。”他说,“当朋友是因为这是我们感情的最终指向,缘分选择了身份,我便顺从下来。她没有来给我接机,送我回来只是顺便。姐姐的事也是因为她碰巧在美国,近水救我的远火,有什么不对?”

&ep;&ep;“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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