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天色渐晚,太阳刚刚落下去,大地上还有它留下的余温。

&ep;&ep;青落焦急地等在山脚下,看到好几个教练和工作人员全都上山去了,她抓住一个刚刚回来的人问:“还没找到吗?”

&ep;&ep;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呢?

&ep;&ep;那座山也没有多大,易世失控之后教练立刻就追过去了,只要他还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就能一直滑到平缓的地方,就算追过去的教练走岔了路口,他只要在原地等着,半个多小时了,这么多人上去找了,也该找得到了啊。

&ep;&ep;那个雪道的地形虽然复杂,但也不会迷了路就走不出来的,最多是费点时间罢了,不然教练一开始也不会同意易世过去了。

&ep;&ep;青落重新穿上了装备,也要上山一起找。

&ep;&ep;身边的工作人员制止了她,他们说紧急搜救队的人已经快到了,青落上去只能是在拖后腿,还会给他们的搜救添乱。

&ep;&ep;她明白,可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她真的待不住。

&ep;&ep;只有这趟雪道被封锁了,其他的雪道依旧熙熙攘攘,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ep;&ep;青落坐了一会儿又站起了身,工作人员刚要过来劝她,她说:“我要去别的雪道,难道我现在连继续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ep;&ep;工作人员愣了好一会儿,机械地点了点头:“哦,没有,您可以继续滑。”

&ep;&ep;青落面无表情,穿好雪鞋,背着双板和雪杖走了出去,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在咂舌:“哇,这个女人没良心吧,自己家的爷们儿生死未卜,咱们在这累死累活的搜救,她还想着去别的地方滑雪?”

&ep;&ep;生死未卜?

&ep;&ep;她都没带着易世去滑那些危险的雪道,他要是死在这条雪道上,他就真的不是个男人。

&ep;&ep;青落的心好像浸湿了,被人狠狠地拧着,滴下的血和水在寒冷的夜风里冻成了冰,冻僵了她所有的血管。

&ep;&ep;她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以恶意在揣度别人。

&ep;&ep;工作人员肯定是知道从和那个雪道相连的一座山上走,是有办法过去的。

&ep;&ep;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她就真的是去玩的,她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ep;&ep;她坐了缆车去了另外一座山的雪道,滑到四分之一处的时候,她停在道边,扔下了雪板和雪杖,穿着雪鞋,带着厚厚的手套,“嗖”的翻过防护网,跑去了那座山。

&ep;&ep;她站在的是没有雪道的地方,树林稀疏间,枝叉遍布的土路上布满了雪。

&ep;&ep;雪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她和易世分开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再找不到人,他真的可能有危险了。

&ep;&ep;可是她也不认识路啊。

&ep;&ep;她只知道这里能过去,她甚至连易世是从哪里开始不见的都找不到。

&ep;&ep;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连路都有些看不清。

&ep;&ep;冷静下来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不仅是来拖后腿的,可能还会把自己也搭上。

&ep;&ep;“易世。”她喃喃着,穿过树林,努力地向直觉上那条雪道的方向走过去。

&ep;&ep;“易世。”她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发哑,她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是安南和徐偈人生不幸的始作俑者还不够,如果易世有什么不测,她就真的是个扫把星,她就真的可以一生一世惩罚自己,在地狱里剥皮蚀骨了。

&ep;&ep;“易世……”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ep;&ep;“……落落?”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ep;&ep;她猛地转过身,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扶着树,脚下一深一浅地向她走过来。

&ep;&ep;“易世!”青落朝着那个身影跑过去,扶住他的手臂,仔细打量着他的脸,是易世,真的是易世,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

&ep;&ep;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ep;&ep;“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不站在雪道上等着人来救你?”青落摘下手套,胡乱的抹了两把眼泪,问。

&ep;&ep;易世的眼神有些闪躲:“我这不是想自己滑下来,好在你面前做个真男人吗。”

&ep;&ep;青落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冷笑:“易世,易大老板,您说谎也得打好草稿吧,您今年多大了?您是小孩子么?我说这样的话是在开玩笑您听不出来?这条雪道容易迷路您不知道?呵,您现在都不在雪道上了您没发现吗,这是山里,山里啊,您走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ep;&ep;易世叹了口气,走到青落面前,看着她气鼓鼓的脸,有点儿撒娇般地说:“我冷。”

&ep;&ep;青落这才发现易世的嘴唇发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像冰块一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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