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怎么这会儿又殷勤起来了呢?

&ep;&ep;“蠢东西。”吴公公将拂尘一甩,白他一眼,“杂家这些年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ep;&ep;他又指点:“方才在金銮殿上,今上是怎么提云将军的案子,怎么提忠勇云家的?”

&ep;&ep;小太监愣住,不由仔细回忆。

&ep;&ep;其实今日早朝的时候,昭元帝的话很少。

&ep;&ep;便是琮亲王府的小王爷将云洛的急函呈于殿上,称是云将军无罪时,今上也一语不发。

&ep;&ep;当时满朝文武屏息凝神,满以为小王爷从前胡闹便罢了,这回实实在在地触了昭元帝的逆鳞,等着龙颜大怒。

&ep;&ep;谁知昭元帝在龙椅上默坐了一会儿,随后一挥手,那意思竟是让吴公公把急函呈上来。

&ep;&ep;他默不作声地把信看完,淡淡问:“这么重要的一份证据,何以漏失了呢?”

&ep;&ep;当是时,大理寺卿的腿已打起颤了。

&ep;&ep;好在程昶牢记琮亲王的告诫,不要趟浑水,便谁也没得罪,说:“回陛下的话,因这封信一早便落入了蛮子手里,近日才找着,快马加鞭送来京城时,大理寺的卷宗已递到了御前,是以晚了。”

&ep;&ep;昭元帝“嗯”了一声,问裴阑:“有这回事?”

&ep;&ep;裴阑道:“回陛下,三公子所言不虚。其实急函的事,臣早先与大理寺提过,奈何未见实证,子虚乌有,大理寺结案在即,也不能为一封没影的急函平白耗费时日。说到底,此事还是臣之过,若臣能再尽心竭力一些,早日找到急函,也不至于耽搁了大理寺断案。”

&ep;&ep;昭元帝不温不火道:“没你什么事。”

&ep;&ep;大理寺卿见程昶与裴阑已为他留好了后路,顺杆往下爬,连忙出来领罪:“禀陛下,此事确实不怪裴将军,是臣急躁行事,急于结案,连多一日都等不了,这才导致了断案有失。”

&ep;&ep;又请教,“只是……降罪云将军的圣旨已发去了忠勇侯府,眼下忽然得了一份新的重要证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望陛下明示。”

&ep;&ep;发出去的圣旨,总不能再收回来吧。

&ep;&ep;昭元帝的目光还停留在急函上,他似又把云洛的信看了一遍,半晌,悠悠道:“发出去的圣旨收不回来,那就再发一份,就说得了新证据,要重新彻查。”

&ep;&ep;他叹一声,搁下急函:“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ep;&ep;此句“亡羊补牢”一出,众臣心中皆是一凝。

&ep;&ep;虽不清楚昭元帝为何突然就对忠勇侯府宽仁起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一点,数年来,梗在今上胸口的心结,老忠勇侯牺牲,太子殿下之死,招远叛变,正在一寸一寸地解开。

&ep;&ep;平生立下无数功业的君主老了,虽然犯了错,尚没有糊涂。

&ep;&ep;所以他说,亡羊补牢。

&ep;&ep;昭元帝看向程昶,问:“这份证据,你是怎么拿到的?”

&ep;&ep;程昶道:“回陛下,今日一早,忠勇侯府家的小姐跪在宫门口为云将军鸣冤,臣路过,便过去问了问,她便把急函给臣看。臣想着自己是御史,大约能帮她谏言,便闯了廷议。”

&ep;&ep;昭元帝听了这话,点头:“云舒广的女儿,小时候进过宫,朕记得她。”

&ep;&ep;他的目色冷下来:“方才你们中的人不是说,早上跪在宫门口的,是一名无事生非的捕快吗?”

&ep;&ep;吏部连忙有人出来解释:“回陛下的话,早上下着雨,众僚都没瞧太清,且那云浠小姐穿着一身捕快朱衣,时下正在京兆府任职,这才被误认为是一名寻常捕快。”

&ep;&ep;昭元帝“唔”了一声,唤过内侍官,把云洛的急函拿给了大理寺卿,又着中书舍人拟写圣旨。

&ep;&ep;及至散朝时,才轻描淡写地道:“忠勇侯的女儿,当捕快,屈才了。”

&ep;&ep;彼时朝臣们一半已退出殿外,一半仍留在殿中。

&ep;&ep;看着今上施施然而去的背影,一时竟谁都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

&ep;&ep;小太监细细回忆着早朝上,昭元帝的一言一语,恍然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行事该顺着今上的心意走。就好比早以前,忠勇侯府是今上的心结,咱们便不必管侯府的人,而今今上决定把这个心结解开,咱们再看到侯府的人,就要卖几分情面?”

&ep;&ep;“蠢东西。”吴公公一甩拂尘再次打在小太监身上,“圣心难测,今上的心思,可是你这样的下贱东西能揣摩透的?”

&ep;&ep;他伸出一只手,迎着拂过的风。

&ep;&ep;“你看,这宫里是有风的,咱们这样的人,在哪儿都扎不了根,只能跟着这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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