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这话虽没指名道姓,说得却是剥皮露骨。

&ep;&ep;云浠垂眸立着,只当没听见。

&ep;&ep;她并不是真的想忍,只是心知眼下与一个小丫鬟闹起来,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她心中还记挂着哥哥的事,想要找裴阑问个明白。

&ep;&ep;姚素素一向清高,听自家丫鬟话说得这样难听,原想拦着,但她心中也是有气的。

&ep;&ep;裴阑年轻有为,出身显赫,英俊温柔,她一直喜欢,这些年与裴阑相处,时而与他书信往来,只言片语中,她觉得他心中是有她的。

&ep;&ep;可整个金陵任谁都知道裴阑与云浠是指腹为婚。

&ep;&ep;姚素素与云浠不熟,但与云浠的远房表妹罗姝相交甚密,从罗姝口中,她大致知道云浠为人。原本以为依这位侯府大小姐的脾气,侯府如今败落得连寻常商户都不如,她该无颜再嫁裴阑,自请与裴府解亲才是,哪知裴阑这才上任第一日,她竟厚颜找来枢密院了。

&ep;&ep;云浠与裴阑之间悬而未定的婚约宛如姚素素心里头的一根刺,眼下由丫鬟这么说出来,实实在在出了口恶气。

&ep;&ep;丫鬟见小姐默许,愈发得寸进尺,接着道:“小姐经常教导奴婢,做人最当知情识趣。眼下有的人已被请出值房了,竟还赖着不走,是没长眼,瞧不出裴二少爷的意思吗?”

&ep;&ep;这话出,云浠还没怎么样,院门口的程昶先皱了眉。

&ep;&ep;他喊了声:“云捕快。”抬步迈入院中。

&ep;&ep;院中三人回头瞧见程昶,俱是一惊,姚素素曾经被醉酒的小王爷调戏过,往丫鬟身后躲了躲,这才向程昶行礼:“三公子金安。”

&ep;&ep;程昶好似没听见,任那姚素素半福着身,丫鬟跪在地上,径自走到云浠跟前,免了她一人的礼,亲切又随和地招呼:“云捕快,过来办差啊?”

&ep;&ep;云浠点头:“是。”

&ep;&ep;程昶又道:“哦,方便说是什么事儿吗?”

&ep;&ep;云浠抿了抿唇,只道:“回三公子的话,一些未了的家事罢了。”

&ep;&ep;这时,裴阑与姚杭山听武卫说琮亲王府的小王爷到了,迎了出来,一并向程昶行了礼,将他请入了值房上坐,又奉上茶。

&ep;&ep;裴阑道:“三公子可已有了想做的差事?若没有,我这里拟了几份武职,您可以先过目,看看哪个称心。”

&ep;&ep;说着,递上一份文书。

&ep;&ep;程昶接了,没看,顺手搁在一旁,问:“我来时看到院中站着三个姑娘,像是过来办差的,等了很久,将军不请进来吗?”

&ep;&ep;裴阑一听这话,与姚杭山对视一眼。

&ep;&ep;姚杭山笑道:“三公子怕是没仔细瞧,院中的姑娘是下官的女儿,今日是过来寻下官的,不是办差。”

&ep;&ep;“是没仔细瞧。”程昶道,又问,“三个都是你女儿?”

&ep;&ep;姚杭山面上的笑容滞住。

&ep;&ep;他早也听说小王爷落水后,脑子像是出了点毛病,仿佛不大记事,总之跟从前有些不一样。

&ep;&ep;眼下看他这反应,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ep;&ep;姚杭山看裴阑一眼,裴阑步去门前,跟武卫低声交代了两句,不一会儿,武卫就引着云浠三人重新进来了。

&ep;&ep;姚杭山不清楚程昶的意思,但程昶却明白他们是几个意思。

&ep;&ep;官僚主义作风嘛,典型的畏强凌弱,拖沓办事,哪个时代都有。

&ep;&ep;他上辈子在跨国公司上班,因为踏实能干,几年就升任了部门经理,公司把他送去国外总部培训,学了三个月的高级管理,知道要驭下,要从上,中庸之中当有棱角,该藏锋则藏锋,该露芒则露芒。

&ep;&ep;但眼下的情况又不一样,封建时期,君权为尊,他是琮亲王府的小王爷,他怕谁。

&ep;&ep;但他也不欲得罪人,问:“她们谁先来的?”

&ep;&ep;不等裴阑回答,他又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将军不如先帮她们把差事办了,我这是小事,等一会儿不要紧。”

&ep;&ep;说着端起茶,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竟真的是等着了。

&ep;&ep;从前的小王爷招摇且猖狂,一刻都闲不下来,但二十一世纪的程昶其实是个性子安静的人,虽然随和,平时话并不多。

&ep;&ep;他今日着一身绣着淡色云纹的青衫,除了腰间佩玉价值不菲,浑身上下再无佩饰,愈发称得一张脸惊为天人。

&ep;&ep;他此刻坐在那里,不苟言笑的样子,竟有些冷如清霜,但歇在眼梢的春光又将整个人照得熠熠生辉。

&ep;&ep;一屋子的人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小王爷,皆怔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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