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天色蒙蒙亮,东方一线鱼肚白。

&ep;&ep;耳边有轻微脚步声,有只手放在额头,赵慕青撑开眼皮,望向成允言眉目疲累。

&ep;&ep;见她醒来,他舒了口气,“还难受吗?”

&ep;&ep;她看看四周,还好,这是范家,她真是命大,没有死在那间牢房,死在褚渊面前。

&ep;&ep;若不然,实在对不住救她的肖毅和因她获罪的侍卫。

&ep;&ep;赵慕青道:“我昨晚发病了。”

&ep;&ep;不晓得谁说过,人越活得久,越命贱。

&ep;&ep;看来她是长回跟爹娘生活在村子里的那把贱骨头,一只脚跨进鬼门关,居然能捡回条命,堪堪是一大奇迹。

&ep;&ep;成允言还未开口,一旁的豆儿抢先道:“你可算醒了!先把身体养好吧。”

&ep;&ep;赵慕青:“我身体硬朗着呢,要不咱俩打一架试试?再说,真要得了大病,也有个妙手神医在此,难道还能死了?”

&ep;&ep;豆儿想到赵慕青刚进来那半月,没少和别的下人动手,从没输过。

&ep;&ep;她自动过滤打架,赞同道:“也是,有成公子在,保准没事!”

&ep;&ep;成允言道:“好好休息,这几日暂时不要出府了。”

&ep;&ep;赵慕青附和,自知这次虽是范远之挑起的祸,纵然心里不舒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了这茬,量他也不敢再顶风作案。

&ep;&ep;人说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和褚渊别后四年,她学得稳重许多,所以不愿追究如何回到的范家。

&ep;&ep;她笃定,在这点上褚渊和她不谋而合,也是十成十巴不得她不要追究的。

&ep;&ep;一连几天,赵慕青不得不乖乖窝在范家,避闲话和风头。

&ep;&ep;不知道褚渊有没有看出端倪,以前她一直猜错他的言行,现在的他,她还是不猜得好。

&ep;&ep;亭中,豆儿眉飞色舞讲得起劲。

&ep;&ep;赵慕青听她说完,觉得她把从前的自己夸大其词形容太过。

&ep;&ep;剥了颗花生米往嘴里喂,她一边嚼,一手托腮问:“看来,你很钦佩那位八公主?”

&ep;&ep;“那当然!八公主为保气节选择殉国,世间有几个如此骨气,可怜可敬的女子?”

&ep;&ep;“但我怎么听说,她很张扬跋扈,很没有礼貌?”

&ep;&ep;豆儿被问得结舌,叉腰道:“你懂什么呀,谁没有点脾气,人家可是堂堂皇室公主!”

&ep;&ep;赵慕青笑得花枝乱颤,不好承认她当时其实不是那么有骨气的。

&ep;&ep;连乞丐都晓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她为什么非得寻死呢?只不过形势所迫,褚渊欺人太甚,自尽总比给人羞辱,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得好。

&ep;&ep;生前讨人嫌,因为一死,倒成受称赏的烈女,也不算白死。

&ep;&ep;“那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ep;&ep;豆儿绞着眉回答:“不太清楚,有说是上吊的,有说是火烧的,有说是跳城楼的,但都是坊间流言,具体怎么回事也没谁亲眼见过。”

&ep;&ep;“那你怎么……”她想说没谁亲眼见过,怎么肯定八公主真的死了。

&ep;&ep;“慕青,圣、圣旨!老爷让你快去前厅接旨!”远远跑来的家仆大喊。

&ep;&ep;赵慕青回头,瞧他跟个催命鬼似的,又听见圣旨二字,手肘登时一滑,把桌子上嗑的瓜子壳滑了满地。

&ep;&ep;前来宣旨的是王显,心中因上次的事不太待见她。

&ep;&ep;“杵那儿干什么,还不速来领旨,杂家赶着回宫呢!”

&ep;&ep;旨意其实简单,但具体念了什么,她右眼皮突突狂跳,根本没有听清楚。只约莫听见医署之类的词,命她明日进宫做医女。

&ep;&ep;犹如晴天一道雷,劈得她头皮发麻。

&ep;&ep;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不过如此。

&ep;&ep;范家上下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皇帝何故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鬟进宫。

&ep;&ep;范仲塞了锭银子在王显手里,王显的脸色由阴转晴,笑着接了,由家仆领着往外走。

&ep;&ep;她翻来覆去琢磨,难不成是褚渊做贼心虚想把她毁尸灭迹?毕竟祸起萧墙,要不斩草除根保不准春风吹又生。

&ep;&ep;那道圣旨搅得赵慕青睡不着,心像被揉成纸团,皱皱巴巴。她开门出去,看见庭中树下立了个身影。

&ep;&ep;“师父!”

&ep;&ep;成允言颔首:“明日,我要离开金陵回清河了。”

&ep;&ep;赵慕青愣住。

&ep;&ep;虽然是她连哄带骗地将他带来金陵,但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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