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归海梦记得这个地址，是最开始歪脖子鬼大叔的那个小区。
&ep;&ep;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小区，幼儿园旁边那口发现尸体的枯井已经被水泥封死了，几个小孩子趴在上面猜丁壳。
&ep;&ep;归海梦跟着男人一起往后走，走了一段又返回来，蹲在旁边一个小女孩的身边：“嗨。”
&ep;&ep;女孩子迷茫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她是那个夜光下像个天使落到凡尘，却亲手拆散了她家庭的女人。
&ep;&ep;她警惕地望着她，做出逃跑的姿势：“你要干什么？”
&ep;&ep;归海梦不介意她的敌意：“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家现在怎么样了，嗯，我指的是阿姨过得好吗？”
&ep;&ep;女体尖锐了嗓音：“好得很，不用你关心。”
&ep;&ep;其实算不得好，妈妈离婚后七大姑八大姨都来纠缠，中年女人都喜欢嚼舌根，很快大家都知道她爸爸是个杀人犯，她妈妈是杀人犯的老婆。
&ep;&ep;可妈妈也是受害者，谁会跟仇人生活在一起呢。
&ep;&ep;她自己呢，小孩子指着她说“你爸爸是杀人犯！”，没人愿意和她玩，好像这标签要贴她身上一辈子似的。
&ep;&ep;归海梦没有读心术，她说好她就不再问，看着女孩轻声道：“我也是杀人犯的女儿，杀人的是我妈妈，被杀的是我爸爸。”
&ep;&ep;她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可是怎么样呢，我也得活。”
&ep;&ep;“你也得好好活着。”
&ep;&ep;她敲了陈欣妍的门，一直敲，一直没有人应。
&ep;&ep;归海梦懒洋洋道：“有人吗，没有人就吱一声。”
&ep;&ep;楼道安静下来，归海梦哦了声，理所当然道：“那就是有人。”
&ep;&ep;她退后几步，一脚踹在门上，重重一声：“陈欣妍，我数叁声你出来，要不然你杀了你男朋友的事情，可就兜不住了。”
&ep;&ep;里面蓦地蹬蹬几声响，像是有人仓皇地扑过来，陈欣妍开了门，脸色苍白：“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ep;&ep;年轻女人消瘦得很厉害，颧骨高高凸起，短发遮了大半张脸，让归海梦想起来鲁迅先生笔下那个细脚伶仃的圆规一样的杨二嫂。
&ep;&ep;这才大半年，她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ep;&ep;“还记得我吗？”归海梦不答反问，慢悠悠地说，“去年九月份你计划跟男朋友登山，住酒店的时候插了队，当天晚上在酒店浴室扯出了一把带着人皮的头发。”
&ep;&ep;陈欣妍衣服都没换，还带着刚才的血迹，把她脸衬得比墙皮还白。
&ep;&ep;“你……”
&ep;&ep;“我是被插队的那个女生，你的房间有鬼，我能看见鬼。”
&ep;&ep;陈欣妍精神有些恍惚，归海梦接着道：“因为染上怨气，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招鬼，刚刚在火锅店，也是你把别的鬼招来了，才让你朋友进了医院。”
&ep;&ep;“不过，进医院还是小事。”归海梦抓着门，低头对陈欣妍说，“那次登山有个断头鬼一直吓你，在你爬山时割断了你的绳子，为了活着，你把你男朋友给推下去了，抓着他的绳子逃走了，是吧？”
&ep;&ep;陈欣妍跌在地上：“你怎么知道，没人知道的，那时候周围没有人的！”
&ep;&ep;“我没看见，你男朋友告诉我的。”归海梦扬了扬下巴，“他就在这里。”
&ep;&ep;“他让我……”
&ep;&ep;“求你！”
&ep;&ep;陈欣妍却打断了她的话，跪着向前抓住归海梦的防晒衣，狼狈道：“求你让他走，求你让他不要缠着我了，我想活着，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ep;&ep;归海梦话断在半截，看她脸上一串串眼泪落下来。
&ep;&ep;陈欣妍却又转了个方向，冲着刚刚归海梦指的地方磕了个头，嗓音哑得想被割裂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都死了，你死了你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ep;&ep;“不要再害我了，你让我活着好不好，你不是爱我吗，我求你，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你放了我啊！”
&ep;&ep;劈了嗓子的音调在有限的空间里回转，那女人的恐惧和自私化成带着血的刀子，冲着男人挥过去。
&ep;&ep;“……卓槐说的对。”
&ep;&ep;归海梦扭头看半透明的男人：“你怎么就是为了她呢？”
&ep;&ep;男人低着头，做了一个要擦陈欣妍眼泪的动作，自然无果。
&ep;&ep;归海梦扭头，不看。
&ep;&ep;“他没有纠缠你。”归海梦压着心里的不适，还是把想说的说了出来，“相反，这段时间你活得这么安稳，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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