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好像在大海上,在海中一片孤舟里,海浪汹涌澎湃,仿佛片刻间就能将自己撕个粉碎。船上只有自己和楚玉薇两个人,相依为命,十指纠缠。

&ep;&ep;这天地间,再没有第三个人。

&ep;&ep;然后,楚婉滢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ep;&ep;身为修士,六感自不免比旁人要强,贺兰青亦忽有所感,轻轻的抬起头。

&ep;&ep;楚婉滢凝视着他,这个高贵的东海公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贺兰青。而那样子的眼神,使得贺兰青忽而生出不安。

&ep;&ep;他知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那一副具有少年气的俊雅面皮,是极具讨人喜欢的资本。尤其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女人,似乎本就喜欢年轻稚气天真的东西。而他这副邻家弟弟般的俊雅面皮,更对这些固执古板的女人具有杀伤力。

&ep;&ep;可是,这样子的魅力似乎对楚婉滢也没什么用处了。

&ep;&ep;夕阳最后一抹光辉,终于被吞噬,天地间已然一派朦胧,宛如笼罩了一层轻纱。楚婉滢一双眸子却灼灼生辉,忽而令贺兰青生出了惧意。

&ep;&ep;他为人狡诈,做过太多恶毒的事,却也是从来没受到过什么真正的责罚。

&ep;&ep;楚婉滢盯着楚玉薇:“楚玉薇,你知晓是谁害死了花眠吗?”

&ep;&ep;楚玉薇身躯摇摇欲坠,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此时此刻,她内心本就天人交战。

&ep;&ep;刚才的情景,恍若哗啦一道电光,掠过了楚玉薇的脑海。

&ep;&ep;贺兰青手掌染着鲜血,衬托手掌肌肤宛如羊脂白玉。而他的舌尖,轻轻一舔自己手掌上血污,仿佛什么嗜血的猛兽,撕碎了平素在自己跟前温良无害的假象。

&ep;&ep;她第一反应,就是告发贺兰青。她幼承庭训,受教于楚凌霜这等端方之人,就应该如此行事,不是么?

&ep;&ep;此刻,楚婉滢却也是在问她,问谁是凶手。

&ep;&ep;楚玉薇手掌生出了一层汗水,本来握住贺兰青手掌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

&ep;&ep;□□都快到舌尖了,她却怎么也说不出贺兰青的名字。她的泪水簌簌落下,恨透了贺兰青,贺兰青这个小混蛋,方才让他走,为什么不走?

&ep;&ep;这里可是无妄城,这个游戏是没那么好玩的。

&ep;&ep;她怎么能出卖贺兰青?之前,自己眼底生出惊惧之意时,方才张扬的少年忽而便失去了所有的得意。他的面颊浮起了脆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ep;&ep;贺兰青,这个似弟弟一样的孩子,是那么的依赖自己啊。

&ep;&ep;别人以为楚玉薇簌簌落下泪水乃是因为害怕和恐惧,却不知楚玉薇的泪水充满了纠结。

&ep;&ep;“我,我来得迟了,什么也没看到——”

&ep;&ep;贺兰青蓦然发狠似的捏紧了楚玉薇的手掌,深渊凝视着楚玉薇,仿佛要将楚玉薇死死拖曳下去。可是她,要拯救身边这个少年。

&ep;&ep;“哦,你当真不知道,凶手是谁?”

&ep;&ep;她看着楚婉滢轻盈婀娜走到了自己跟前,唇瓣一开一合,吐出了轻柔温雅的言语。

&ep;&ep;楚玉薇泪流满面,楚婉滢却没一滴泪水。

&ep;&ep;楚玉薇心生惊悸,不安之情隐隐涌上心尖,却犹自嘴硬:“我不知晓凶手是谁,我——”

&ep;&ep;话语未落,楚婉滢就跟原著一样,一巴掌打过去,极是清脆。

&ep;&ep;在场无妄城弟子,顿时瞧得呆住了。

&ep;&ep;一只手攥紧了楚婉滢的手腕,稳定且有力。楚凌霜如此将楚婉滢手腕扣住,眉头轻拢间,却也是流淌几分的不赞同。无妄城是个有规矩的地方,在宁清荷治下如此,在楚凌霜治下亦是如此。绝不可能因为有人乃是楚家魂脉,就能恣意妄为。而这,正是无妄城能屹立不倒之根本。

&ep;&ep;楚凌霜紧锁眉头,再者楚婉滢此举,已失体统。

&ep;&ep;此刻楚玉薇面颊红印分明,强忍泪水,那么一副样儿,自也显得极是倔强无措,十分可怜。

&ep;&ep;而这么一副模样,落在在场无妄城弟子眼里,却也不觉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ep;&ep;宁清荷说得不错,苏遮素来也浪,楚玉薇当日愤然离去其实也有人替她可惜。而后楚玉薇归来,被褫夺无妄城神侍之位,有人敬而远之,有人却是颇为同情。

&ep;&ep;只不过,楚玉薇一向将心思用在她那师尊身上罢了,性子又腼腆内向,也不大和无妄城别的弟子结交。

&ep;&ep;大家既然是泛泛之交,故而也没什么人特别凑过去寻没趣,可总有认同情楚玉薇的。

&ep;&ep;楚凌霜慢慢收紧了自己的手掌,沉声提醒:“阿滢,要稍知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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