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付茗颂眼眶一酸,攥紧衣摆。

&ep;&ep;她道:“前朝后宫,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要如何幸免?”

&ep;&ep;付茗颂急急应道:“可皇上他——”

&ep;&ep;“那他要如何幸免?”宋宋仰起脸,眼尾早就红了一片,“他放了我,史官笔下如何诉写?他如何同他的将士,他的子民交代呢?”

&ep;&ep;这一连三问,直将付茗颂问愣了。

&ep;&ep;她呐呐放下手,是啊,如何交代呢?

&ep;&ep;宋宋握紧手中的瓷瓶,轻声道:“十年,我手里沾了好多血啊,秦妈妈说,这世道本就你死我活,我想活着,就不能怕,不能心软,我做错了吗?”

&ep;&ep;长久的沉寂,只有石壁上“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回响。

&ep;&ep;她抱住双膝,哽咽道:“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没有错,可这世上,我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他啊,你说,他那样精于算计之人,为何就叫我骗了呢?”

&ep;&ep;“我好舍不得他啊,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对不对?”

&ep;&ep;付茗颂跪坐在她面前,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紧,疼得喘不过气来。

&ep;&ep;“我、我有想过告诉他的,可秦妈妈说,若他知道我的身份,定会厌弃我,处死我,我不敢,我害怕,我怕他不要我,我也怕死,五姑娘,死是不是很疼啊?”

&ep;&ep;付茗颂一张脸憋得通红,咬住下唇,泣不成声。

&ep;&ep;二人长久地对视,宋宋蓦然扬了扬唇角,“你是在心疼我么?”

&ep;&ep;付茗颂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ep;&ep;宋宋抿唇,“可你就是我呀。”

&ep;&ep;倏地,外头一声响雷,原还星子点点的夜,猝不及防下了场大雨。

&ep;&ep;雷声轰鸣,震得付茗颂久久回不过神来。

&ep;&ep;宋宋又道了一句,“你就是我,你就是宋宋呀。”

&ep;&ep;付茗颂屏息不言,半含在眸中的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打湿了裙摆。

&ep;&ep;对面眉眼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伸手过来,紧紧握住她,轻轻唤道:“宋宋,我等你好久了。”

&ep;&ep;她感觉到手心被人紧紧握住,一阵阵温热的触感传来。

&ep;&ep;窗外雷声不绝,电光石火中,她觉得脑子仿佛要裂开来,所有嘈杂的声响全部涌入耳中,她猛地抽出手,捂住耳朵。

&ep;&ep;那些空白的、被她落下的记忆,与那些个夜里的梦境融为一体,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短暂的十九年的人生。

&ep;&ep;忽地,雷雨停,窗外的景色陡然一变,一片菊灿灿的夕阳光辉洒落一地。

&ep;&ep;付茗颂眼睁睁见那囚衣女子饮下毒酒,仰头望向铁窗外,她说:“今日,是七月初七,他原说会带我放花灯的。”

&ep;&ep;随即,她缓缓阖眼。

&ep;&ep;余晖落在她那张妖媚的脸上,平添一丝柔和。

&ep;&ep;紧接着,牢狱外“铿”的一声,锁链掉落,有人细语道:“皇上,奴才们都好好伺候着,绝不敢让宋宋姑娘受半分委屈。”

&ep;&ep;付茗颂立即侧身望过去,可不及看到他,视线忽然模糊,一阵天旋地转——

&ep;&ep;她的身子猛然下坠,徐徐沉入湖底。

&ep;&ep;正此时,一只手拦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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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湖水之上,声音嘈杂。

&ep;&ep;闻恕抱着怀中的人上岸,一众御医已然候在一旁。

&ep;&ep;他双手交叠用力摁她的胸腔,额间青筋暴起,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吹了几口气。

&ep;&ep;须臾,付茗颂咳了两声,她眉头紧蹙,半睁开眼,就见方才在牢狱中没来得及见到的人,正跪在她面前。

&ep;&ep;男人唇色发白,颤着声音道:“御医!”

&ep;&ep;随即,御医一拥而上。

&ep;&ep;元禄拿长巾擦着闻恕身上的水,可他方才整个人没入糊底,浑身早就湿透了,岂是擦两下就能擦干的。

&ep;&ep;倏地,另一侧有人高呼:“太后娘娘!”

&ep;&ep;众人侧身望去,沈太后受不住惊吓,险些跌在雪地上。

&ep;&ep;宫女扶住她,递了被热茶,沈太后方才缓过神。

&ep;&ep;她脚步慢慢,上前盯着闻恕道:“你可知,你方才在作甚!”

&ep;&ep;闻恕的视线艰难地从付茗颂身上移开,看向沈太后。

&ep;&ep;沈太后气到发颤,“你、你身为我大楚皇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当如何是好!”

&ep;&ep;周围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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